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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第2/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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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得甜滋滋的,真是滑稽可笑;我總是期待著,又似乎有所畏懼,對一切都驚訝不已,並且作好了準備;我浮想聯翩,我的想象力環繞著一些同樣的形象馳騁著,就象黎明時雨燕繞著鐘樓盤旋一樣;我時常陷入沉思,心裡發愁,甚至哭了;可是在那有時被悅耳動聽的詩句、有時被黃昏的美景激起的我的眼淚和憂傷中,我那開始沸騰的青春的歡樂心情,卻像春天的小草那樣破土而出了。我有一匹坐騎。我常常親自給它套上鞍子,騎著它獨個兒到一個較遠的地方去,我縱馬馳騁,自以為是個比武的騎士(風在我的耳邊號叫得多麼歡快!),或者翹首仰望天空,把那明媚的陽光和藍天攝入了開啟著的心靈。我記得,女人的形象、以對女性的愛情的幻想,那時幾乎還從來沒有以一定的模式在我的腦海裡出現過。但是一種對新奇的、難以形容的甜蜜的女性特徵……似懂非懂的、羞澀的預感卻潛藏在我所想過的和我所感覺到的一切之中了。這種預感、這種期待滲透了我的身心;我呼吸它,讓它在我的血管裡,在每一滴血液裡翻騰著……它註定很快就會實現的。

我們的別墅是某個貴族地主的一所有圓柱的木房子,兩邊有低矮的小廂房。左邊小廂房是一家制造廉價糊桌布的小工場,我到那兒去看過不止一次了。十來個瘦弱的、頭髮蓬亂、穿著油跡斑斑的長褂、面容枯黃的男孩不時地跳到木槓杆上去壓一部印刷機的矩形板,就這樣,他們用自己瘦小的軀體的重量壓印出糊桌布上各種各樣的花紋。右邊小廂房空關著,準備出租。有一天——五月九日那一天以後又過了約莫三個星期——這間小廂房的百葉窗忽然全都開啟了,視窗出現了女人們的臉蛋——有一戶人家搬進來了。我記得當天吃午飯的時候,母親問管家,我們的新鄰居是何等樣人,一聽到是個姓扎謝金的公爵夫人,母親開頭不無一些敬意地低聲說:“啊!公爵夫人……”接著補了一句:“大概是個窮夫人吧。”“坐三輛出租馬車來的,”管家恭敬地端上菜盤時說,“他們沒有自備馬車,傢俱也極簡單。”

“是呀,”母親答道,“不過有個鄰居到底好些。”

父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她不作聲了。

的確,扎謝金娜公爵夫人不可能是個有錢的女人,因為她所租賃的那間小廂房是那麼破舊,又小又矮,稍微有些錢的人都不願意住這樣的房子。不過我當時把這些話當作耳邊風,並不在意。公爵的封號對我不起什麼作用,因為不久前我讀過席勒的作品《強盜》①。

我有一個習慣:每當傍晚時分,我就帶著一支獵槍在我們的花園裡轉悠,守候著烏鴉。我從來就痛恨這些鬼鬼祟祟的、又貪婪又狡猾的鳥類。在上述的那一天,我又到花園裡去了,走遍了所有的小徑,卻一無所獲(烏鴉認出了我,老遠就斷斷續續地呱呱叫起來),我偶然走近了那道把我們的花園跟附屬於右邊小廂房的那個狹長的園子隔開的低矮的柵欄。我埋頭走著。突然間我聽到一陣說話聲;我隔著柵欄一眼望去,不禁愣住了……一片令人納悶的景象呈現在我的面前。離我約有幾步路遠的草地上,在那翠綠的木莓叢中站著一個亭亭玉立、婀娜多姿的高個兒少女,她穿著一件帶條子的粉紅色衣服,頭上包著一塊白頭巾;有四個年輕人緊緊地圍住了她,她拿了一些灰色的小花朵輪流地打他們的前額,我叫不出這些花的名稱,但是孩子們都非常熟悉它們:這些小花朵的形狀像一隻只小袋子,它們打在堅硬的東西上,就會啪的一聲碎裂的。那幾個年輕人都那麼樂於把他們的前額迎上去——這個少女的動作(我只看見她的側面)是那麼迷人,帶著命令的意味,含有親切、嘲弄,但又十分可愛的成分,我又驚又喜,險些兒叫了起來,我覺得只要這些美麗的指頭也來揍我的前額,我願意立刻放棄人世間的一切。我的槍掉到草地上了。我忘卻了一切,目不轉睛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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