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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在天牢之中,飲下毒酒後,本以為將魂歸地府,誰知道睜開眼睛,蕭負雪發現自己坐在隱約有些熟悉的馬車裡,跟車的人正戰戰兢兢同他解釋。
「右相大人千萬恕罪,奴才們也是不得已。若是不能請右相大人到府上稍坐,小殿下定然要不悅的。懇請右相大人可憐奴才們,只去府上坐一坐,哪怕一盞茶時分便走,奴才們也算是交了差事。」
蕭負雪詫異過後,漸漸明白過來。
雖然不清楚原因,但他回到了小殿下穆明珠十四歲這一年。
因為他記得清楚,就是這一年,穆明珠派人半途「請」他過府。
前世他的確被「請」到了府中,可當時同行的執金吾牛劍擔心事情鬧到皇帝跟前,隨後便又將他從府中接走了。
這一世不知為何,卻沒有牛劍與他同行了。
到了穆明珠府中,跟隨他的侍從也準備接他離開,畢竟還要入宮去見皇帝。
蕭負雪沉默一瞬,卻要侍從留在府外等候了。
他正需要一處清淨之所,理一理思緒——還要問一問那位小殿下,當初請他過府,究竟是為了什麼。
現下蕭負雪知道了,她是要討一份生辰賀禮。
從穆明珠五歲起,他便教導於她,一直到女孩十三歲那年。八年間,他總是為她備下生辰賀禮的,哪怕只是一支筆、一方硯。可是女孩長大了,有些距離不得不保持,有些關係不得不斷開。
前世她的十四歲,他備下的賀禮直到她死去也沒有送出。
這一世,他有機會寫下給她的賀禮,以他的博學,最後卻也只有八個字相贈。
既然有再活一世的機會,他希望她能夠「仙壽恆昌、芳齡永繼」,再不要死在十七歲芳華正好時。
女孩見了他所贈的字,卻並未露出快活的神色,反倒像是受了委屈,一向明亮的眸中像是蒙了霧。
「是,我遇上了一樁天大的難事兒。」女孩如是說。
蕭負雪恍然,所以她前世「請」他過府,的確是遇到難處了吶。
他起身,傾身向前,雖然心情急切,但到底抵不過再遇見她的欣悅,含笑道:「什麼難事兒?殿下慢慢說。」
穆明珠忍淚望著蕭負雪,心知他不清楚她的經歷,還當她是當初那個十四歲的小殿下,卻不知她也已歷經生死、再入人世。
蕭負雪見她不語,試探著問道:「可是抄佛經出了紕漏?」
他所瞭解的穆明珠,總是以皇帝的事情為最緊要的,近來若說有事情能讓她難到含淚,大約與皇帝有些關係。
穆明珠搖頭。
蕭負雪又道:「那是南山書院的課業太重了?謝先生的課,你可還習慣?」
穆明珠逼退嗓音中的哽咽,「都挺好的。」
蕭負雪眸光一轉,聲音放得愈發輕柔了,小心問道:「那可是齊郎君惹殿下不快?」
前世穆明珠要跟齊雲解除婚約的事情,同蕭負雪說了沒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
可是每一次蕭負雪都勸她與齊雲好好相處。
穆明珠沒料到他會主動提起齊雲來,愣一愣,落寞一笑,道:「右相大人又要勸我接受陛下的恩典,領了這樁婚事嗎?」
蕭負雪眸色一黯,卻是破天荒道:「卻也不盡然。」
穆明珠此時情緒已漸漸平復下來,道:「那右相大人的意思是?」
蕭負雪背對著她,望向餘暉瑟瑟的湖面,沉默一瞬,而後輕聲道:「臣記得殿下一直想去雲夢澤看一看。」
「是。」
「既然在建業城中不舒心,不如出去走走。」蕭負雪輕聲道:「南國風光多秀麗,殿下年少,還有許多地方未曾去過。待到來日北伐收復故土,殿下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