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軒轅琉錚徐徐邁入帳內,天雖見光,但燭火融融,知她生性貪暖畏寒,數年了,想他當初御用的炭火盆子如今早已為她的專屬。
薄唇微勾,只覺出奇安靜,再近些,撩起內室帳幔,遲疑了一時,一側唇角彎了彎,染著暖意。
深邃的瞳底印著趴睡在案的女子,一隻藥碗擱置在案頭,松斜的髮髻半綰,餘下青絲糾纏披肩,將她的臉襯著愈發清秀婉轉,視線微垂,心中有一瞬的軟化,見那伏置在側的小手即便睡了還緊緊撰住狼毫,蔥指沾墨,隨著她的呼吸一筆一頓。
時光許久靜好,他靜靜的站在不遠處凝視著她。
突然發覺,他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好好看看她,那雙明淨的眸子睜開時便是那四海八荒聞聲色變的巾幗女子,即便偶爾的純真顯露也不過短短一瞬。
她總是將自己的情緒掩藏得極好,反反覆覆的包裹起來,一個女子該有的姣美她從不於外人展露,只在與白絡和夢洄面前方顯靈秀萬端。
他曾對白絡說過,她是寒嶂雪蓮,盡掩天趣。只是五年了,當雪蓮蛻盡沉霜,入歸塵寰,蓮香盡展片片撲人眉宇時,他的心開始期待,開始有了從未有過的心跳。
他注視著她,放任自己享有片刻的兒女情長。
他知曉,人生百年寄鬢須,再不會有人能如她一般那樣撰繫著他每一根的神經與每一縷的哀樂。
多少記憶,藏在心裡,凍結成冰,如今叫他放下就有多麼的不忍。
或許從她口中訴出那首年少時的意氣奮發的帝皇詩開始,或許是她仰望燦爛星河指引他命宮之星開始,他終於看清了自己從未曾被雕琢的心。
小心翼翼地將狼毫從她手中抽出擱置在硯臺側,四下張望搜尋些什麼卻無果,只得執著袖擺輕輕地攤開她的掌心細細擦拭她手中的殘墨,一寸一寸,是那般的呵護小心,生怕驚擾了她難得的睡眠。
未知的時光裡,手中動作不知何時漸漸停止,他就藉著搖曳的燭光近距離注視她,握住她的手,下意識在被他包在手心裡反覆摩搓……
晨風微微過境,撩起她額前碎髮徐徐,他才發覺她的雙顰始終緊鎖,她從未對自己放鬆過,心下很疼,拂開的散發,雕刻般的俊臉慢慢挨近,側臉,在她的眉心烙上一吻,良久停駐。
突然回憶起母后曾經對他說過,人生百年,如若找到了有情人,便做快樂之事,別問是劫是緣。
而他此時此刻,聞著她獨有的味道,護著她難得的好眠,就是他最快樂。
親眼見證著她五年的蛻變,從略顯稚嫩的純真到如今指點江山,挽袖生風巾幗大氣的女將軍,這一切的蛻變他比任何人都幸運,因為是他親眼攜著她一路成長。
她不做世間享福的女子,她重家國,有愛恨,將豪氣與忠骨揮灑在這片人間大地上。
外間傳,這是東歌爭霸的時代,可卻不會知曉,是她一肩扛起整個混世的烽火狼煙。
視線下移盯著她不知何時眼下漸漸染起的青黛,心很痛,他閉了閉眼,將窗帳為她輕輕放下。
如果非要一起才叫愛情,那麼風雨同舟則是她對他最好的回饋。
“陛下。”
身後傳來一道極輕的聲響,溫淺的聲調含著淡淡的暖意。
軒轅琉錚回頭,見白絡一身素白貂裘靜靜的站在帳幔處,含笑看他。
一瞬間,這道被風雪勾勒的模糊身影,莫名讓他無端熟稔。
心下略緊,軒轅不動聲色地放開龍姒裹的手,朝她微頷首,來到榻前取來披風小心為她蓋上,細繩繁瑣,他卻耐下心來一遍遍繫好,手無意識的撫摸著她的長髮,良久的良久,才與那女子離去。
窗帳垂落,還一室安靜,昏暗之中,似有什麼液體悄然從一雙緊閉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