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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顏正想走進如意樓裡，卻忽然聽見李大娘在對街招呼她，&ldo;阿顏啊！過來呀！給你盛一碗立夏粥！&rdo;

立夏粥是每逢立夏前後要喝的粥, 與各家各戶關起門來自己喝自己的臘八粥不同，立夏粥通常都是一條街上的鄰居們湊在一起，這家抓把大米，那家貢獻點玉米碴，共同湊齊了五穀雜糧煮的粥，通常來說都在一家起灶，大家一起分食。

如意街上的鄰居們相處得關係融洽，每年一起喝立夏粥幾乎成了不成文的規矩，由幾家比較富裕的商戶輪流起灶，去年夏天是在霍家起灶，今年便輪到了李氏繡莊。

立夏粥煮好了，由幾個壯實男人將大鍋擺到街邊，只要是貢獻了米糧的人家都可以喝，不過有的時候，家裡太困難的，街坊們也就不計較那麼多，權當周濟鄰裡。不過有一樣，那就是粥裡邊煮的雞蛋，只能是拿雞蛋人家的孩子吃。

霍顏正好肚子餓了，聽見李大娘說有粥喝，立刻跑過去。

&ldo;哎，這大熱的天，你跑什麼呀？都是快出閣的年紀了，怎麼還這麼跳脫？瞧瞧這一腦門子的汗！&rdo;李大娘一邊數落著，一邊拿來一個乾淨瓷碗，拿起大勺子在鍋子裡攪動兩下，給霍顏盛了滿滿一大碗粥，一邊在嘴裡唸叨：&ldo;喝了立夏粥，無災無病到立秋！&rdo;

&ldo;謝謝大娘！&rdo;霍顏樂呵地接過粥碗，一探頭，瞧見李氏繡莊裡坐了好些人，都是如意街上的鄰居們，隱隱約約還能聽見女人的哭聲。

&ldo;誒？裡面誰在哭啊！&rdo;霍顏說著將嘴湊到粥碗邊沿，吸溜了一口。

李大娘嘆氣：&ldo;哎，是劉家嫂子！她有個在山西當兵的弟弟，跟著胡大帥的。前不久剛剛炸沒了一條腿，回到村子裡又趕上乾旱，實在是活不下去，來投奔她了。這孩子可憐啊，年紀還這麼輕，就成了殘疾，以後可怎麼生活。真是作孽！&rdo;

霍顏端著粥碗走進李氏繡莊，正好聽見陳家嫂子在安慰劉嫂子：&ldo;妹子你想開點，畢竟還撿了條命回來呢。&rdo;

劉嫂子哭道：&ldo;我們家東子才十九歲啊！這沒了一條腿以後可怎麼活……&rdo;

賣豆腐腦的孫老頭直嘆氣，&ldo;這年頭，這幫軍閥頭子為了搶點地盤，不是你打我，就是我打你，沒個安生！最後遭罪受苦的還是我們這些老百姓！&rdo;

陳嫂子忙道：&ldo;哎，孫大爺，這話您可別亂說！咱們那謝大帥，不也是軍閥麼！&rdo;

孫老頭子冷哼，&ldo;謝大帥怎麼了？還不都一樣麼！報紙上都在罵，咱有什麼說不得的？&rdo;

眾人見霍顏進來，立刻招呼起來，陳嫂子眼睛一亮：&ldo;阿顏啊，你家戲樓裡還缺不缺夥計了？有沒有不需要動腿腳的活兒？能給劉嫂子家的弟弟做不？&rdo;

霍顏仔細想了一下，還沒等說話，李大娘走進來，對陳嫂子道：&ldo;哎，你可別指望阿顏她家的戲樓了，沒看她家這戲樓冷清成什麼樣了麼，莫說新招人，就算是這些現有的夥計能養住也不容易啊！你還不如直接讓劉嫂子她弟上我這繡莊裡幫忙呢。&rdo;

陳嫂子：&ldo;你這繡莊都是女人做的活兒，東子他腿腳又不好，不能給你跑貨搬東西，來了不成一個閒人了？&rdo;

李大娘眼睛一瞪，兩手叉腰：&ldo;閒人就閒人！怎麼著，我這繡莊還養不起一個半大小子了？&rdo;

劉嫂子哽咽道：&ldo;李大娘，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你們是不知道我那弟弟啊，他心裡傲氣著呢，就算沒了一條腿，也不願意在人家裡吃白飯。就是在我家裡，他都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