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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伯英問：&ldo;你是不是要急著用錢？&rdo;

羅子春答：&ldo;就是。&rdo;

&ldo;夠不？&rdo;

&ldo;不夠。&rdo;羅子春心中即刻湧出感激，他不問幹啥只問夠不，就據實回答，&ldo;老處長，給你露個底。劉天章一上任，就搞了個非常強硬的土政策。凡是有家室的不問，還沒結婚的一律不許結婚。要結婚只能等到抗戰勝利以後，他媽的多麼冠冕堂皇，無國不成家。我有個相好的姑娘，讀中學結識的，只好掛著。我願意跟你，也有這個原因，想逃脫這個規定。&rdo;

武伯英看著飛轉的轆轤更加心安，他老實說出深層次的原因，更覺得完全可用。&ldo;劉天章也沒成家。&rdo;

&ldo;他是沒成家，我看他也不想成家。可我就只剩下一娶了，商定的婚期就這麼泡湯了，又得重新追節、納禮。薪水全用在了拴她的心上，實際她的心在我這裡，拴的是她家人的心。抗戰什麼時候才能勝利，越來越遙遙無期。想秘密結婚，可她孃家不答應，要個明媒正娶。其他未婚同仁，就只好偷著去玩女人，我做人正氣，不玩女人。&rdo;

武伯英看他絞動轆轤把，筋繩吱吱響著，一圈圈纏在轆轤上。&ldo;劉天章也不玩女人。&rdo;

&ldo;他有理想，不代表我就沒理想，成家和立業並不矛盾。這鐵律一出，我人生大事，就風吹日曬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三十六糊塗七十二迷糊，就怕她拗不過家人。這可說不來，女人心，海底針，雖然多情，卻也善變。&rdo;

武伯英刺啦一下口鼻，想起失蹤一年多的沈蘭，指指剛打上來的新水，轉身過去，把瘦得隱約呈現骨頭的後背朝向他。&ldo;給我從頭到尾，來個痛快的。&rdo;

八號上午，武伯英帶羅子春到八辦繼續調查，打球的十幾個人，已經被伍雲甫集中到小會議室。他讓大家再回憶當時的宣俠父，並且可以討論，不急於發言。眾人竊竊私語，回憶宣俠父當日的反常表象，挖掘出來不少，但都沒有意義。有些關於宣俠父較早時日的活動，有些關於他吹哨偏向的，還有把更早前的事混淆了進來，自己又立刻糾正，沒有有用的線索。

幾個自覺得線索重大之人，先後鄭重發言，不光武伯英覺得乏味，伍雲甫也覺得無意義。最後只好宣佈解散，就在眾人起身魚貫而出時，武伯英突然指著走在最後膚色黝黑的瘦大個：&ldo;你，留一下。&rdo;

黑竹竿只好站住，大家門裡門外也都站住了，伍雲甫似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揮揮手：&ldo;其他人都走了，回自己崗位。&rdo;

武伯英對黑竹竿和藹道：&ldo;過來坐。&rdo;

黑竹竿猶豫著走到桌前坐下。

武伯英對坐得牢牢的羅子春吩咐：&ldo;你也出去。&rdo;

羅子春詫異了一下隨即照辦，出去後帶死了木門。

武伯英看了一眼伍雲甫，又看看黑竹竿。&ldo;知道為什麼把你留下嗎？&rdo;

&ldo;知道。&rdo;黑竹竿吸了吸鼻子。

&ldo;因為你在門邊坐，卻落在最後，磨蹭著不想走。&rdo;

&ldo;我記起個事情，有話要說。&rdo;

&ldo;那就說吧。&rdo;

&ldo;我剛記起來的，要單獨給處長說。&rdo;

武伯英看看伍雲甫，伍雲甫看看黑竹竿。&ldo;別囉嗦了，儘管說。&rdo;

黑竹竿還是猶豫，武伯英想方開啟他的話匣子：&ldo;和我有關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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