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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以為是一種走投無路的人,只得將靈魂賣給鬼子……&rdo;但無論如何,這次出行,真正開始了他的人生之路,他的自我意識與價值觀,正是從求學開始漸漸形成的。
魯迅到南京江南水師學堂後不久,便寄來自己寫的《戛劍生雜記》,周作人收讀兄長的信件和文章,歡欣至極,遂將魯迅文章內容記下:
行人於斜日將墮之時,暝色逼人,四顧滿目非故鄉之人,細聆滿耳皆異鄉之語,一念及家鄉萬裡,老親弱親必時時相語,謂今當至某處矣,此時真覺柔腸欲斷,涕不可仰。故予有句雲,日暮客愁集,煙深人語暄,皆所身歷,非託諸空言也。
這是我看到的魯迅最早的文字,也是最感傷的思鄉作品。可惜當時其他的詩文儲存甚少,面目自然並不清晰。但魯迅多慮的、敏感的詩人氣質,還是略見一斑。這是17歲少年的情懷,儘管成年後他很少再出現過類似的文字,可那種幽憤深廣的情思,不是憑空而來的。少年時的氣質與個性,已說明瞭他的超常。
1900年初,魯迅返鄉度假,返回南京學校時,曾寫過《別諸弟三首》,很能看出他遠離家鄉後,對兄弟的思念之情,其中個人的心緒,也流入筆端,此詩後錄入周作人日記中,今天讀來,很是有味兒:
謀生無奈日賓士,有弟偏教各別離。
最是令人淒絕處,孤檠長夜雨來時。
還家未久又離家,日暮新愁分外加。
夾道萬株楊柳樹,望中都化斷腸花。
從來一別又經年,萬裡長風送客船。
我有一言應記取,文章得失不由天。
一年後,魯迅又作《別諸弟三首》,調子格外淒迷:
夢魂常向故鄉馳,始信人間苦別離。
夜半倚床憶諸弟,殘燈如豆月明時。
日暮舟停老圃家,棘籬繞屋樹交加。
悵然回憶家鄉樂,抱甕何時共養花?
春風容易送韶華,一棹煙波夜駛船。
何事脊令偏傲我,時隨帆頂過長天!
詩的背後附記雲:
仲弟次予去春別元韻三章,即以送別,並索和。予每把筆,輒黯然而止。越十餘日,客窗偶暇,潦草成句,即郵寄之。嗟乎! 登樓隕涕,英雄未必忘家;執手消魂,兄弟竟居異地!深秋明月,照遊子而更明;寒夜怨笳,遇羈人而增怨。此情此景,蓋未有不悄然以悲者矣。
這是初次離家求學時,魯迅心境的寫照,他與二弟作人、三弟建人的感情,是很深厚的。在魯迅感傷的詩句裡,可感覺到他依依惜別的情感,以及對未來的茫然心境。
那是一個憂鬱的年代。周作人的心靈,何嘗不是如此?他曾經去過杭州,陪侍獄中的祖父。而家境又日見清冷,少年周作人的孤苦,是可想而知的。大哥的遠行,對他又是一個刺激,檢視周作人日記,便可見其多愁善感的一面:
下午,大哥收拾行李。傍晚,送慶公公、地叔、大哥下舟往寧,執手言別,中心黯然。(1900年2月19日)
上午,大哥收拾行李。傍晚,同十八公公、子恆叔啟行往秣陵。餘送大哥至舟,執手言別,中心黯然,作一詞以送其行……(1901年3月15日)
這是魯迅兩次回鄉後,離別時,周作人的心境。那時,周作人對自己的前景也是十分茫然的。除了讀書外,他幾乎不知道該怎樣真正確立自己的位置。走大哥的路,抑或繼續科舉的選擇?說起科舉,周作人一言難盡,他和魯迅都參加過縣考,哥哥成績不錯,但周作人卻幾次應試均落在後面。魯迅後來去南京,他對應試已沒有興趣,但兩人還是按舊習報名參加了縣考。這一方面來自家人的壓力,希望走傳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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