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第1/4 頁)
待盛拾月再醒來,紅色婚服都穿在身上了。
床頭匆忙掛上的紅布條歪斜,貼著的囍字還能瞧見著急筆痕,就連木桌上的果盤都擺得凌亂,處處都在透出這是一場極其匆忙的婚禮。
風將半敞的木窗推開,發出嘭的一聲響,將房間裡的酒氣吹散,送來夜晚的陰涼。
盛拾月剛睜開眼又緊閉上,反反覆覆兩三次,還覺得自己在做夢。
這倒也不怪她,前一秒還在青樓裡昏迷,下一秒睜開眼就變成了洞房花燭夜,任誰都無法理解相信。
難不成自己夢魘了?
盛拾月認命得掀開眼簾,瞧著眼前陌生的雕花,便知這裡甚至不是自己的府邸。
倒有些像話本中描寫的劇情,唇紅齒白的乾元被精怪抓去,強行與之成親。
想到這兒,盛拾月竟輕鬆了些許,心想反正不是寧清歌就好。
她吐出一口氣,便要用手將自己支起來,結果眼神往下一瞟。
——嘭
剛剛起身的人又重重摔回床上。
那雖身穿同色喜服,卻依舊清冷如皎月的人,不就是她千躲萬躲的寧清歌嗎!
旁邊人好似早有預料,瞧見盛拾月躺在床上裝死,只低聲道:“殿下既然醒了……”
“不,我沒醒。”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打斷,盛拾月眼睛一閉,直接耍起無賴。
不是她逃避,實在是無計可施,腦子徹底亂作一團,不明白事情怎麼就變成了這樣,比胡亂做的夢還荒唐。
先是肆意瀟灑的日子要被人管束,而後是原本的花魁換成琴師,琴師又變成寧清歌,現在好像還莫名其妙地成了個親!
盛拾月抬手矇住眼睛,又想她再怎麼不學無術,也知道成親拜堂並非小事,尋常百姓都要十天半個月,更何況皇家,她二皇姐出嫁時,緊趕慢趕也廢了半年,怎麼她眼睛一閉一睜就成了?!
街角小兒胡鬧也得有過拜堂掀蓋頭的過程吧?
思緒到這,盛拾月猛的一下子坐起,當即就道:“丞相大人,盛九往日確實胡鬧了些,但那次在帳篷外的撞見,確實是我想要避開大人,結果反倒弄巧成拙,無意偷聽了大人和旁人的對話。”
她表情一肅,之前嬉笑怒罵的少女,頭一回如此鄭重:“盛九向您保證,這事我絕不會告訴其他人,您大人有大量,就別再戲弄我了。”
寧清歌坐在床尾,斜身依著雕花木架,許是時間匆忙,來不及塗抹濃妝,可僅是淡淡幾筆,也將她眉眼添出一抹豔色,只可惜無人欣賞,反倒讓倦意攀爬。
“戲弄?”她將這兩字重複一遍,繼而語氣平靜地繼續:“殿下以為我在報復你?”
另一邊的少女面色蒼白,不合身的衣袍掛在身上,毫無新婚之夜的歡喜,強壓著怒氣道:“既然不是報復,大人有何苦費心費力編出這樣一大出戲?”
盛拾月直到現在也無法接受。
寧清歌掀起眼簾,漆黑眼眸如不見底的深潭,倒映著盛拾月的模樣,而後說:“賜婚的聖旨就放在桌上,殿下既然不信,那就掀開看看,這到底是不是一場戲。”
盛拾月扭頭看去,熟悉的玉軸綾錦被置於木架上,旁邊的燭火明亮,將上頭的圖案清晰照映。
她心一沉,偽造聖旨可是死罪,即便是陛下最信賴的寵臣也不敢如此大膽,盛拾月咬了咬牙,懷著最後一絲僥倖,掀開被褥,腳步微虛地往那邊走。
寧清歌未曾跟上前,視線往對方未著鞋襪的赤足掃過,眉頭似乎輕輕皺了下,轉瞬又消失殆盡。
而盛拾月已經開啟聖旨,直接忽略前頭的廢話,一目數行,直至瞧見無比顯眼的罪奴二字,她才驟然停下。
罪奴?
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