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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響起由起夫先生的話聲與笑聲,當中夾雜著只有達也才會發出的怪聲音。雖然還不成語句,但達也有時會發出比較大的聲音了。不論是興奮或拒絕,那就是這孩子在表現情緒。聽見兩人的聲音,真的會以為是父子在同樂。我被一股難以言喻的幸福感包圍著,都是因為至今的生活太過殘酷了。
我抱著由起夫先生是爸爸、我是媽媽,我們一起扶養達也的幻想。完美的家庭‐‐我所失去的最小的社會型態,卻是我渴望獲得的。擁有這種妄想中的家庭,應該可以獲得容許吧,畢竟也不會給人造成麻煩。這是沒人知道,只屬於我的家庭。沒多久,我發現自己的心中起了微小的變化。
若能跟由起夫先生結婚的話‐‐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想法。
所以這些事情不能寫在給藤原太太的信上。那位嚴格的老管家一定會很憤慨。不過這是我微小的憧憬,絕不可能實現的願望。我越來越在意由起夫先生了。這是連跟再怎麼親密的希美都不能透露的,三十多歲女子的暗戀。
半夜接到電話叫出去時,由起夫先生是什麼表情呢?他的女友是什麼樣的人呢?一定優雅又聰明吧。他已是而立之年,婚期想必不遠,屆時應會舉行隆重的婚禮,然後搬到都心的豪宅展開新生活;而我……什麼都不會改變。或許會失落一段時日,但我早就習於死心斷唸了。在結局毅然來臨之前,我自己在腦中談場戀愛,不算罪過吧。
無從得知我心思的由起夫先生,一直表現出想徹底成為達也父親的樣子。真是個認真誠懇的好人。是無法將我一時脫口而出的話當耳邊風嗎?或者該說這是他在繁忙工作生活中找到的一點小刺激?他很疼愛在他返家時連聲&ldo;你回來了&rdo;都不會說的達也。
有一天,由起夫先生突然想到似地說:
&ldo;達也怎麼不上幼稚園?年紀到了吧?&rdo;
&ldo;是沒錯,但就像你看到的,這孩子不會說話,沒辦法送去一般的幼稚園。&rdo;
我說謊。其實是因為我們的戶口還在臺東區的三筋,如果為了讓達也上幼稚園而遷戶口,放高利貸和貸款給我們的人就會找上門來,那太可怕了。當然,我不能告訴由起夫先生這件事。由起夫先生主張那就該送達也到他能去的機構,並說會請公司中瞭解社會福利事宜的員工去查一下。一陣苦澀湧上我的心頭。
二〇一五年秋
九月一日是我的六十六歲生日。每到這一天我便心情低落。這裡每月都會舉辦慶生會。入住者和工作人員齊聚寬敞的康樂室,連坐輪椅或套上氧氣罩的人都會在工作人員的陪同下到場。
速水也是九月生,因此精心打扮坐在正中央。我坐在最角落,變得微不足道。結月專屬的甜點師做了一個方形大蛋糕,盛滿五彩繽紛的莓果,上面那層加了洋酒的濃厚果醬,襯托出莓果的鮮艷欲滴。速水代表壽星切蛋糕,手鐲上的寶石同莓果一樣閃閃發亮。切好的小塊蛋糕在眾人之間傅遞著。
&ldo;啊!&rdo;一聲驚呼。速水膝蓋上的蛋糕盤子翻倒,精緻的手工蕾絲套裝被鮮奶油糟蹋
&ldo;對、對不起!&rdo;新來的照護員連忙拿餐巾擦拭,反而將鮮奶油擦進蕾絲縫隙裡,變得更慘了。這名制服胸前繡著&ldo;渡部&rdo;的年輕男照護員,是島森走後補進來的三名臨時僱員之一。
&ldo;你在幹麻!&rdo;照護長邊罵邊拿濕抹布跑過來。
&ldo;不用了!&rdo;速水氣呼呼地站起來。
&ldo;對不起,要不要馬上送洗……&rdo;
連事務長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