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第1/2 頁)
大滴大滴的眼淚從那雙色澤明潤卻毫無生氣的琥珀中湧了出來,掉在了五條悟的手上。他微微一愣,手上的勁不由自主地鬆了些,但是下一秒以利亞朝著他伸出了手。
以利亞哽咽著,絕望地用雙手死死握住了那隻固定著他頭顱的手,就像是被執行死刑前的囚犯在同神父懺悔。
「我是有罪的,老師,我有罪……」
他的手指就像是一塊冰,顫抖地握著世界上那唯一的火。
「——我已經殺死了五十四個人。」
所以為什麼要把躲在陰暗處的他拖到陽光下曝曬,渾然不顧像他這種噁心的東西只敢在角落裡發黴腐爛?
為什麼那些付諸於身的溫暖而沉重的善意,會遠比嚴刑峻罰還要令他痛苦?
——五十四個人。
三十一個「志願者」,十五個士兵,七個研究員,還有一位母親。
【以利亞,記住他們的犧牲。】無辜慘死的研究員生前的那雙眼珠始終在注視著他,而他只能坐在監控屏前哭到失聲。謝切諾夫教授的聲音就像重錘似的砸在他的靈魂上:【勇敢地走下去,去幫助人類,去愛人類,去贖罪。】
他閉上了眼睛,放了手,顫抖地等待著最終審判,哪怕他已經為自己判處了死刑:
「……老師其實已經大概猜到我來自哪裡了吧?那些無辜者都是因我而死,為了人類而死,只有我是個罪無可恕的,又被迫活下來的死刑犯……」
「所以我不能,我不能就這樣輕輕鬆鬆地扔掉一切然後快活的過日子,就像他媽的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如果這樣的話,讓我活下去的意義又在哪裡?如果我現在選擇了逃避責任,那五十四個人的犧牲又算什麼?」
「……所以你現在算是認了罪然後準備叛逃?」
「……欸?」以利亞茫然地睜開眼睛,臉上的神情扭曲而滑稽。本以為會遭受對方不可置信的怒斥或者冷漠的對待,哪怕直接被處死這樣的後果他都有心理準備了。誰知在良久的沉默過去之後,最強咒術師居然只是冒出了這麼輕飄飄的一句。
「不,我不會……」
「我很早就想說了啊,」五條悟毫無禮貌地打斷了他,冷酷地說:「你的那套「正論」,簡直讓我噁心。」
他任性地用手指著自己的臉,誇張地張大了嘴:「惡——心透了。」
「不過以利亞醬果然很敏銳嘛,雖然真的很好猜,特徵實在是太明顯了,這種強度的洗腦實在是……大概不是政府部門就是什麼官方研究機構吧?所以變成這樣也不全是以利亞的錯,老師就寬容大量的不和你生氣了——」
「老師……?」
五條悟鬆了手,氣哼哼地重新重重坐回了學生的身邊:「啊啊以利亞以前的教導者大概也是個和爛橘子一樣滿口大義實則骨子裡都要爛掉了的自私的人渣吧,不過這也不重要了,畢竟以利亞現在的老師——」
「……謝切諾夫教授不是人渣。」以利亞啞聲打斷了他。
「哈?」五條悟不爽地扭過頭來瞪他,摘掉眼罩後對方的臉居然頗為幼態,看起來和個高中生差不多。
「就算是五條老師也不能這麼說……謝切諾夫教授才不是什麼人渣!」這個溫柔馴服的年輕人第一次這麼大聲地同他的老師說話。
「喂喂喂,先暫停一下,那個讓你為了他和老師頂嘴的謝什麼什麼教授又是誰?」五條悟惡聲惡氣地問道。
「……他是我的養父,是我這一生中最尊敬的師長。」以利亞深吸了口氣:「所以就算是五條老師……」
「什麼?!以利亞醬最尊敬最喜歡的老師居然不是五條老師麼?「五條悟大驚失色地打斷了他,就像是專門為了報復他一樣:「啊老師的心好痛,痛到要咔嚓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