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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利亞輕且鄭重地搖了搖頭,另一個人幾乎以為自己聽見了頸骨如磨盤般沉重碾壓而過的聲響——但是他也沒有讓路,只是在對方莫名其妙的眼神中伸出了右手。俄羅斯青年的手指在輕微而無力地顫抖,就像是一個在無盡的暴風雪中跋涉了許久的人,於即將凍斃的絕望中顫抖……但是有柔軟順滑就像是河流一樣的白色流體他的指尖滴落,輕緩而平靜地朝著另一個人慢吞吞湧去。
伏黑甚爾在對方改變站姿的那一瞬間便在本能的叫囂中悍然出手,但是那把咒具就這麼停滯在了攔路人面前,就像是被無形的屏障擋住了——明明那尖銳的冷光離對方的胸膛僅有大約十公分的距離,此時卻仿如隔著天塹。
咒術殺手失態地瞪大了眼睛,本該哪怕死去都不會鬆開的武器噹啷一聲從他的手中掉落,黑髮男人的嘴唇輕輕蠕動著,輕聲叫出了一個屬於女性的名字。
以利亞沒有聽見他在說些什麼,或者說自從對方承認那個人已經被他殺死時,便唯有彷彿從壞掉的老舊收音機中流淌而出的、尖銳刺耳得幾乎要攪碎大腦的電流音,徹底佔據了他全部的聽覺。
……殺了他,殺了他,怎麼可以不動手,怎麼可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他殺了另一個老師!求你殺了他啊!!
他的靈魂絕望而慘烈地哭嚎著,無能為力地尖叫著,就像是一個撒潑打滾的幼小孩童,於幾乎要使它於窒息中死去的、冰冷的理智牢籠中拼死掙扎。
我不能,理智冷酷地拒絕道,你明明知道的,這大機率只是一段重要的歷史,而我只能注視著這一切發生。
萬一這不是歷史呢?靈魂悲憤地質問著,你確定那個人還能活過來麼?
以利亞此時甚至頗為憎惡自己那清醒冷靜到令人噁心的理智了,他是作繭自縛的可悲蟲豸,理智與情感的博弈所帶來的巨大痛苦讓他就像是一隻親自將胸膛撞向尖刺的鳥,於瀕死般的劇痛中繼續前行——最終俄羅斯青年也只是越過僵直不動的術師殺手,一步一步地朝著不遠處的屍體走去。唯有右手變得越來越柔軟,於巨大的自我厭棄中悄無聲息地融化了幾近大半條臂膀。
——廢物,懦夫,噁心的怪物。
血順著廢墟間的縫隙蔓延,那個人就這麼仰面躺在遍地碎石間,白得耀眼的髮絲與睫羽已經徹底被血色汙濁了,連眼睛都沒有徹底合上,失去神彩的清澈眼珠裡倒映著高遠的蒼穹。
以利亞垂下眼睛,於耳邊越發尖銳刺耳的嗡鳴聲中沉默不語地看了對方一會兒,隨後踉蹌著跪了下來,就像是俯首於神袛座下的不潔信徒。他甚至不敢用手指去試探著觸碰一下,生怕自己碰到的僅僅只是一具尚且溫熱的屍體……t002懶洋洋地圍著倆人轉了一圈,但是祂看起來對這失去了神志的軀殼毫無興趣,居然首次自己湧回了以利亞的身體裡。
伏黑甚爾猛地抽了口氣,總算於幻覺中回過神來。他驚疑不定地扭頭盯著那背對著他跪坐在屍體面前的詭異東西,那些私密而脆弱的情緒突然被人揪出來被迫翻看的惱火一閃而過,但是很快又在長久如同死水一般渾沌的大腦中消散了。
算了,伏黑甚爾想,這傢伙好像並不打算阻止自己,現在還不是殺人洩憤的時候。而且對方就像是毫不在乎自己是否會偷襲,那脆弱白皙的後頸子就這麼無力地垂著,彷彿一隻瀕死的水鳥……入行多年,兇名赫赫的術師殺手居然再一次體驗到了被人無視的荒誕場面。
……等等。
伏黑甚爾慢慢眯起了眼睛——都耽擱這麼久了,六眼怎麼還沒有斷氣?在天與咒縛敏銳五感的感知下,他聽到那個躺在地上的傢伙居然還有輕微的心跳聲……明明自己已經攪碎了對方的大腦,人類可以在這種情況下活這麼久麼?
這個術式詭異立場不明的陌生小鬼無所謂,如果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