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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良久,他懷裡的年輕人啞著嗓子艱難地開了口,聲音嘶啞地就像是從岩石裂縫裡擠出來似的:「我真的,不是來,跳樓自殺的。」
「嗯哼?」
不會是哭了吧?五條悟有些遲疑地想,他終於還是放軟了點態度:「你說,老師在聽。」
「……我這幾天一直在出現幻覺。」
以利亞閉上了眼睛,身體緊密相依的感覺很奇怪,沉穩用力的陌生心跳隔著另一個胸膛震動著他,這也給了他一份主動把最柔軟的一部分展露給人看的勇氣。而除了他自己,沒有人知道這一舉動的危險性:「只是半夜做了噩夢睡不著,想要起來走走,但是因為幻覺的緣故暫時失去了方向感和視野……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爬上屋頂,但是我能保證——」
「我剛才不是來跳樓自殺的,」他一字一句地重複道:「我也不願意糊弄老師。」
「……幻覺?」對方的聲音依舊冷凝,以利亞不知道他會不會相信,畢竟這聽上去實在是像極了一個藉口。
羞愧、懊惱、心虛還有莫名的委屈,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想要把一切和盤托出,但是僅存的理智還是讓他吞下了湧到嗓子眼的話,只能幹巴巴地、就像是狡辯似地回答道:「是。」
「我不知道該怎麼證明,如果現在老師會對我感到失望,我也能理解,一邊說著想要幫助老師,一邊什麼也做不好還要讓老師為我操心,像我這種卑鄙無恥的……」
以利亞的指尖神經質地絞緊,那恐怖的預想又輕又冷,就像是一片虛無的濃稠霧氣,粘膩而濕冷地籠罩了他,一點點順著口舌侵入了他的心肺。一個聲音戲謔著問他,你狼狽地將自己的軟弱與髒汙剖開來給人看,又何嘗不是仗著對方對你的縱容,在試圖博取同情?
——你真噁心。
「噓,好了,」五條悟打斷了年輕人的話:「我知道以利亞已經很努力了,但是再說這種話我就揍你哦。」
……怎麼連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他簡直想要嘆氣了,面對這個格外讓人不省心的學生時,某種升騰而起的莫名情緒偶爾真得讓他很想、很想直接毀掉對方這副狼狽的模樣。
該怎麼形容呢?明明如此強大,卻又易碎到不可思議的模樣……真的很容易激起人心中暴虐的一面啊。
「……對不起。」學生的聲音終於帶上了點輕微的哭腔,年輕人的手臂僵硬地垂著,手指已經不敢去觸碰另一個人的身體了。
暴戾危險的衝動再次轉瞬即逝。五條悟盯著學生的發旋想,但是什麼樣的人能對一隻傷痕累累的、濕漉漉髒兮兮的、卻又顫顫巍巍著、跌跌撞撞著努力靠近人類的小狗狠下心呢?
五條悟是瘋,但他又不是變態,甚至還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好人。一種獨屬於人類的複雜情緒讓他的態度軟化了,就像是太陽下融化的黃油,柔軟,無奈,夾雜著氣惱和擔憂,最強咒術師有些新奇的回味著這一體驗,鬆開了威懾性揉捏著年輕人後頸的右手,安撫地拍了拍對方的脊背。
現在這樣已經足夠了,他想,再逼迫下去,他那僅存的一點良心都要感到不安了。
「好啦,哭鼻子了麼?」他的語氣又恢復了往日的不正經:「真是的,出現幻覺的事為什麼不早點告訴老師?」
「……沒有哭。」
那孩子在他懷裡悶聲說:「我只是以為自己就可以解決。」
他沉默了一會兒,小聲說:「……對不起,這種事以後不會再瞞著老師了。」
——太危險了,以利亞。
——你明明知道的,透露得越多,距離你最大的異常徹底暴露出來的那一天就最近,喪鐘已經在你的頭頂敲響了,你身後是漫無邊際的黑暗原野,而面前那一點嚮往的光,亦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