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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是不怎麼樣。」
伴隨著視野的恢復,暗室的地面上分明被人仔細畫上了紋路繁複的陣法,遍佈的符紙,肆意生長的硃砂,已經燃盡的不知名粉末……這讓陣法中心的年輕人看起來就像是被拖上祭壇的祭品。
五條悟乾脆拖著椅子在學生床邊坐下,現在他已經不在乎自己的動作會不會破壞那片花費了不少心血的陣法了。失敗已是既定事實,一切都滑向了一個他最不願意相信的可能性。
無視了對方僵直緊繃的肌肉反應,他用手指按壓著那已經有些乾裂的嘴唇:「想喝水麼?」
蒼白的唇瓣終於被人碾出了些許血色,指腹間是一層粗糙乾燥的皮。五條悟垂下眼睛,突然很想用牙齒撕咬開那層苦澀的薄膜,吮吸出其中豐沛甜腥的汁液。
心知不會得到回應,白髮男人乾脆將束縛帶鬆開了些許,為了防止嗆咳把人的頭顱固定在自己臂彎裡,掐開嘴耐心的將水一點點灌了進去。
水有一大半都因對方的不配合被灑在外面了,五條悟也不在意,等那杯水被喝完後就順勢將手指探進了口舌間,仔細摸了摸內裡那條不安蠕動的柔軟肉塊。
「唔,今天沒有傷到自己,看來牙套的效果比口枷好多了……好乖好乖,獎勵你哦。」
【——求你,求你,不要……】
年輕人的眼睛絕望大睜著,生理性眼淚無意識地順著眼角滴落。他被人強硬地捧起臉頰,被迫接受了在額頭上的輕柔一吻。明明只是一個比花瓣還要細碎溫柔的小小安撫,他卻表現得就像是被恐懼本身刺傷了似的,血肉都要在那個吻下化成了軟爛的膿水。
他變成了一隻渾身抽搐兩腿僵直的鳥,一隻被剖開胸膛剜出心臟的鹿,一條脫了水的、奄奄一息的魚……而他的毒藥,他的尖刀,他的空氣只是伸手把渾身顫抖的學生摟進了懷裡。
「老師想了很久很久……你為什麼要自殺呢?」暗室裡除了小聲的嗚咽呻吟聲之外毫無屬於人類的聲響,五條悟也只是在自言自語般的耳語道:「你由異常組成,你的理智可以束縛異常。如果異常過於強大,你就會失去神志,如果異常被削減,你就能恢復正常……」
硃砂畫成的陣法在燈光的照射下恍如血色,古老的陣法常被用以替年幼的、尚未適應「六眼」的繼承人固元正本,清明神志,但是眼下對那非人的異常物無可奈何。
「……那麼以前的你,究竟是怎樣保持清醒的呢?」
箍著對方的手越來越緊,連骨骼都發出來不堪重負的輕微咔咔聲:「為什麼要吞槍自盡,為什麼會這般不假思索,為什麼會莫名其妙地站在房頂上準備往下跳……」
一切的一切都在暗示著一個不詳而恐怖的故事結局,五條悟只覺得自己就像是站在高高的礁石上,四周唯有一片由亡者的骨骸構成的海。他的心冷得就像是那被掩埋在冰冷洋流之下的墳墓,在那廣袤的墳場裡,在那數不盡的墓碑上,都被墓主本人一筆一劃地寫下了一個相同的名字。
「——我明白了。」
明明對方現在毫無神志,根本不可能回答他的問題,五條悟卻像是得到了一個答案似的,恍然大悟地鬆開了手。
以利亞。以利亞。以利亞。
氣流從齒縫間擠出,尾音消散於無盡的黑暗,三個音節,沉重而輕盈,他無聲地讀出那於墓碑上被鐫刻了無數遍的名字,
——以利亞的意思是,神是我的力量來源。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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