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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彼此。」
裴玄思也不由撩了撩唇,拈起瓜子放進嘴裡,嗑出瓤肉,把黢黑的外殼順勢吐在地上。
「我若是信錯了前輩,身家性命固然不用想了,那些個深仇大恨也只好到陰曹地府裡,再找閻王爺告狀去咯。」
兩人交鋒到這裡,都多信了對方一層,各自不由都笑了笑。
裴玄思的笑意一瞬即逝,目光瞥著周圍的動靜,口中做樣繼續嗑著瓜子。
「我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前輩。」
「請說。」
「恕我孟浪,既然十年前故太子殿下就已經薨逝,前輩這『興復正朔』的話從何說起?就算真的奪了皇位,又找誰來坐?」
那半老書生眼中閃過警惕,捋著亂糟糟的鬍鬚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酒,臉上卻是泰然自若的神秘。
「這個麼,老朽只能告訴你,故太子殿下自有後人,至於其他的,眼下還不便相告。」
果然是老江湖,關鍵時刻便會留一手,以防萬一。
裴玄思本來也無意知道仔細,這句話也足夠解釋心中的疑惑。
畢竟還沒到踏踏實實相互信任的程度,彼此心照不宣。
於情於理,這時候就得拿出點誠意來了。
他把左臂枕在桌子上,擋在身前,右手從懷中摸出一條細細疊好的紙箋,悄無聲息地推過去。
那半老書生也不動聲色,小心翼翼地順手接過去,垂眼取開半幅看了看,立時眉頭收緊。
「你這是……」
「若沒有賊簒逆自立的事,潞王怕連個郡王的帽子都撈不到,所以從犯中就數他出力最多。當今陛下龍體違和已久,全天下都知道,太子又不是明君雄主的性子,潞王府的勢力卻越來越大,憋了這十年,怕早晚都要耐不住性子,仔細品品,不儼然就是當年那態勢麼?」
「聽你的意思,莫非……」
裴玄思丟下那把瓜子,拂了拂手,又端起茶來喝。
「前輩臥薪嘗膽了十年,我的大仇也隱忍了十年,不論為誰,都絕不能功虧一簣,只要牽出潞王府謀反的證據,就能讓他們先鬥起來,咱們不妨坐山觀望,相機而動。這張紙上便是線索,前輩看完之後,就知道該怎麼做了。」
那半老書生一直暗中凝著他,沒看出什麼異樣,聽到這裡終於終於點了點頭:「那好,老朽就信你一次,後會有期。」
「且慢。」
裴玄思見他要起身,立時開口叫住。
「還有話說?」對方已經半轉的肩頭又扭了回來。
裴玄思沒抬頭,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手中的茶盞上。
那茶裡的碎梗此時都墜在盞底,黑黢黢的聚了一層,像水下的淤泥沉積在那裡,再泛不起來似的。
「我現在開誠布公,前輩是否也應該幫我一件事?這事與興復正朔的機密無關,只是我心中一個疑團,前輩若是知道,懇請如實相告。」
「你說吧。」
那半老書生開啟酒壺的蓋子,乜眼往裡瞧。
終於要開口問出來了。
裴玄思只覺心跳陡然加速了幾倍,耳畔能清晰地聽到那種鼓點般的「砰砰」聲,全身的血都像要衝到腦子裡,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
他不知道自己想聽到什麼樣的結果。
若是所知的沒錯,問了又有什麼意思,只不過徒增煩惱而已。
若是錯了。
那這十年的堅持算什麼?
他做過的那些事又該如何挽回?
或許,眼前這個人也不知道。
沒有結果,才是最好的結果。
裴玄思心裡糾纏了半天,甚至想就這麼算了,可無形中卻有個聲音在催逼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