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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注目凝望,那雙眸明亮澄澈,清麗的臉上有著光風霽月的潔淨,竟然是從前也不曾發覺的,纖塵不染的美,沒有絲毫虛情假意的偽飾。
他有一霎的怔遲。
哪怕是舊情難忘又如何?
這不恰恰就是他從未見過的,也沒體味過的麼?
倘若有一天,這份對裴玄思執念似的愛意,能轉而傾注在自己身上,那將是怎樣的人生快事?
想來識得她不過三兩個月,為了能有那一天,就算再過三兩年又如何?
哪怕是塊頑石,也會有焐熱的時候,無非就是個「等」字罷了。
想到這裡,薛邵廷心緒豁然一暢,微鎖的眉頭也舒開了,展顏一笑。
「也好,京裡到處紛紛擾擾,暫時還是這清淨的地方更適合你,省得煩惱,反正我也奉旨在書院教習,以後常來常往,總是個照應。」
姜漓聽得一詫,原本是讓他別再枉費心思的,怎麼倒跟得了什麼像樣回應似的,反而更心切了,連這種含情帶意的話都當面說出來了。
她顰起眉,不由犯愁,心想不能真叫他繼續誤會下去,剛要把話挑明,對方已經站起身,施禮告辭了。
薛邵廷幾步就到了門口,忽然停步回身。
「才想起,離下月祭掃送寒衣也沒幾天了,聽說你把令尊令堂的牌位遷到了西郊潭拓寺,我母親生前是禮佛之人,剛好也敬奉在那裡,既然如此,不如同去,朔日那天我來接你。」
說著,又和然笑了笑,揮著手道聲「留步」,轉身出門而去。
姜漓愣在原地,千言萬語湧到嘴邊,又全堵在喉嚨裡,硬生生嚥了下去。
他並沒有傷人的意思,也沒有逾禮的舉動,又憑什麼去傷他?
至少趕在這時候,那些斷然決絕的話,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要不然,還是想別的法子吧。
說不定國公府對他的終身大事早有安排,又或者見她一直冷著,時候長了,自然也就淡了,慢慢地就再不會有什麼煩惱……
姜漓默然怔了好半晌,才回過神,忽然覺得手心裡有些異樣。
垂眸攤開手,見那片樹葉早不知何時被攥成了一小撮殘絮,淡綠的汁液像變了色的血,幾乎染遍了整個手掌。
她那顆心彷彿被揪扯著發緊,不由自主地就往外走。
下樓奔出院子,一路沿著小道上山。
林中幽寂,滿地泥濘被落葉覆著,看不出半點被踏足的痕跡。
但她卻恍惚有個感覺,這裡有人來過,而且就在之前不久。
四下裡望過去,目光不由定在那塊丈許高的山岩上。
她快步過去看,那後面空空的,旁邊有一株望春玉蘭,花早謝了,枝幹上只剩稀稀落落的葉子,莫名顯得孤寂。
最低處的那根折了半截,連著一絲樹皮耷頭垂在那裡,斷口處還新鮮的。
她只覺胸口一震,望著那棵殘樹,手心裡捻揉著那片早已不成樣子的殘葉,呆呆出神。
再回到院裡時,沒等上樓,就聽到迎兒的嬉笑聲。
等拾級走上去,滴水般叮咚悅耳的樂聲越來越清晰。
姜漓循聲走到梯道對面的隔間門口,見迎兒託著腮幫子蹲在地上,雙眼盯著紅漆箱上一隻方匣子傻笑。
那匣子精美華麗,但手工紋飾一看就不是中土所產的東西,上面還雕著一個滿頭金髮,背生雙翅的小娃娃,手裡提著法杖,隨著清脆的樂聲旋轉起舞。
迎兒半天才發現她,慌不迭地招手:「娘子回來了,快看,快看!這西夷番邦的玩意兒還能奏曲兒,好聽著呢!瞧不出,那姓薛的還真有心,特地送這些來給娘子解悶玩。」
姜漓剛走進去,樂聲就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