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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裡薄霧瀰漫,不辨方向,水天相融,全是一片廣袤無垠的昏暗。
前路莽然蕭索,身後倒是還能隱約望見些光亮,遙遙地就像看的見,卻永遠觸及不到的星。
他幾次想讓艄公調頭劃回去,但終究還是沒張開口。
風愈來愈大,天也越來越黑。
前面最幽暗的地方,恍然就像巨大的無底深淵,正等著人一頭扎進去。
這時船身倏然微顫了兩下,幾不可覺,但與浪頭拍打的顛簸完全不同。
裴玄思猛地警覺,耳中聽到水流潺動的細聲,回眸之際,身子已經翻過烏篷,掠向後艄。
那艄公正要往江裡跳,在半空裡突然被扣住脖頸,硬生生又被拎了回來。
「說,誰叫你乾的?」
裴玄思把他提在面前,凝著那張脹得血紅,不住顫抖的臉,淡沉的語聲像風雪凜冽,又如地府冥音。
那艄公已經渾身都在抽搐,舌頭也從嘴裡半伸出來,像極了面目猙獰的鬼魅,但卻極是硬氣,竟然連哼也沒哼一聲。
「想清楚了麼?我可沒什麼耐性。」
裴玄思眇了一眼船艙裡漫灌進來的水,淡冷的眸中早已意興索然,手上加了兩分暗力。
那艄公喉頭湧動,血沫從口鼻中噴濺出來,含含混混的發出「嗬嗬」聲,似乎想說什麼。
裴玄思收了些勁,身子微微前傾湊向他。
「是……是……」
那人幹啞的啟開嗓子,死魚般僵滯的眼突然一瞠,張口將一顆銀亮東西含血噴過去。
裴玄思像早已料到,偏頭一閃,躲過這近在咫尺的偷襲,同時掌心內力傾吐。
悶聲爆響間,那艄公的身子竟裂成幾段,散碎著落入江中。
裴玄思厭棄地拂了拂手,回身時,發現只是這片刻的工夫,船倉內幾近被淹沒,漫上來的水已經浸濕了他的袍擺。
幾聲裂響,前艄轟然斷開一道口子,船身當即失重上翹。
裴玄思趕在船倒豎之前躍上最高處,眉頭深凜起來。
船是不濟事了,茫茫江面也沒有立足之地,還真有些不好辦。
正思慮著法子,遠處忽然傳來漿輪攪動的水聲。
他抬眸去看,只見遠處果然有條大船,赫然竟是那艘畫棟樓舫。
第31章 翠樓枝 你只須乖乖從了我便好
船身漸漸從那片幽暗中剝離出來, 頂層那一溜紅裡透粉的俏紗燈搖曳出嫵媚的風情,在夜色中尤為顯眼。
槳輪攪動水聲轟鳴,彷彿帶著一股說不清急切, 須臾間,巍然高聳的柁樓便已矗立在眼前。
一名披甲佩刀的衛士從舷艄上探出頭來, 挑著燈籠往下面張望, 看清站在篷船殘骸上的人,面色不禁一詫。
「咦?這不是裴……裴將軍麼?」
這邊船才剛沉, 後頭就緊跟著上來了,還真是拿捏得分毫不差。
裴玄思默聲沒應, 眸光冷冷注視著對面的動靜。
樓上腳步促促的傳來, 一名宮人打扮的女子也扶欄垂下頭, 朗聲道:「出什麼事了,郡主問為何停船?」
那衛士也扯開喉嚨向上喊:「回郡主的話,我等方才遠遠望見有艘舢子翻了, 不知出了什麼狀況, 所以稍停片刻, 看看究竟, 沒曾想竟是神策軍的裴將軍。」
那宮人聞言, 趕忙返身去稟報, 很快便又轉了回來, 這次更帶著幾分焦急關切。
「你們當真看清了麼,郡主問裴將軍人如何了,可沒事麼?」
「錯不了,人安好著,就是舢子快沉了,要不要……」
「那還愣著做什麼, 快請裴將軍上船來啊!」
那衛士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