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頁(第1/2 頁)
「三思?該想的不該想的,在牢城營裡我早就琢磨得一清二楚了。這世上,就算你拼命爬得再高,封侯拜相,位極人臣,說死,也不過一陣風似的輕巧。自己的命要想由著自己擺弄,就只有這條路可走。」
裴玄思撩著唇角,目光沉定如山,轉頭望他:「咱們兄弟之間,沒什麼話不能說。這條路是我選的,你犯不著一起陪著,聽說北境三鎮年內也要整頓調防,正有幾個參將、遊擊的缺,應該有法子送你過去,往後就算我這裡失勢了,不至於受牽連……若真能成事,到時候也絕不會忘了你。」
話音未落,張懷已跪在地上,哽咽道:「兄長這是要陷我於不義麼……當初若不是兄長把我從雪地裡背出來,世上早……早沒張懷這個人了,這條命是兄長給的……我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女人似的,哭什麼!」
裴玄思一把拽起他,看著那雙泛紅的眼,緊蹙的眉略略舒開了些。
「我救你,是為了叫你好好活著,別像我一樣,再苦再難都只能自己背著,活得不情不願。罷了,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自己好生想清楚。」
裴玄思回到家的時候,夜色早已巨網般四下張開。
到處仍舊井然有序,各院僕婢進進出出,還是那副謹飭的樣子,可一路來到中院,也沒見慣常迎候自己的老家院出來。
他早有預料,對這點異樣絲毫不以為意,穿堂過室,徑直走進後院。
這時候就有婢女急急忙忙迎出廳來:「公子可回來了,老太君下半晌還唸叨呢。」
「情形怎麼樣?」
裴玄思嘴上問著,人已經進了門,瞥眼就看到臥房門口的落地罩後紮起了綢幔,把裡面遮得嚴嚴實實。
那婢女跟上前垂眼抹淚:「回公子,不大好,一直昏昏沉沉,奴婢們剛想服侍著進點粥水,沒曾想傍晚時又暈了,這會子郎中正用針呢,請公子先等一等再進去。」
他沒言聲,撩袍坐到椅子上。
那婢女奉上茶水、點心,便退了下去。
裴玄思擱著沒動,四下環顧。
旁邊沒有服侍的僕婢,院子裡也空空蕩蕩,就連綢幔後的臥房覺不出有人氣。
鼻中還是熟悉的檀香味,卻又微微帶著些甜,與平常不盡相同。
再稍稍細品,這氣息竟像是花的馨香……
裴玄思心頭一震,趕忙捂住口鼻,長身而起,腦中卻「嗡」的一下,陡然開始發沉,緊跟著就是排山倒海似的眩暈感。
他腳下一個趔趄,勉強扶住廳中的柱子,只覺天旋地轉。
這是中毒的症狀。
而且,玄機應該就藏在那股混著甜味的檀香中。
以他的本事,尋常毒質就算入體,也能用內力壓住,再慢慢消解。
可現在別說調運內息,就連手腳都使不上力氣,眼前一陣發黑,背心不自禁地往後靠,身子便要歪垂下去。
裴玄思著實沒料到對付他居然倒了要下毒的地步,幾乎是一瞬間就著了道。
而且這毒的厲害之處似乎還不止迅猛,因為他已經覺察到有股異樣的燥熱正從丹田處升起,徐徐漫向全身。
他奮力撐起身子想走,還沒邁開腳,就軟了下去。
那扇廳門轟然關閉,幾乎同時,臥房中腳步輕響,一隻素白的手撩開綢幔,「咯咯」的嬌笑隨聲而起。
「這麼晚了,還想去哪兒呀?」
徐允貞款款走出來,穿得仍是上次在船上所見得那件薄如蟬翼的紗衫,赤焰紅霞般轉到他面前,手裡還捧著一盆枝朵茂盛的白花。
一股沖人的甜膩氣息撲鼻而來,腦中像硬塞了塊石頭,登時沉得發疼。
裴玄思顫抖地穩住身子,雙眸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