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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內侍略略拱了下手,眼皮半翻不翻地撇著嘴:「老太君如今是入了品級的誥命夫人, 做派自然是要講的, 可也得分出個輕重緩急來,有些事萬萬顢頇不得。」
這話表面上是嫌她來得遲了, 但又雲山霧罩,像在暗示什麼。
裴老太君不禁惶恐起來, 趕忙請問:「老身愚鈍, 還望公公賜教。」
「嘖, 老太君難道連半點耳聞都沒有?」
那內侍看她一臉懵懂相,嘴不由咂得更響:「看你老這樣,八成還蒙在鼓裡, 咱家直說了吧, 令孫裴將軍這次能逢凶化吉, 從大理寺牢裡平安無事地出來, 全是靠潞王殿下在朝中一力周旋, 再加上郡主到陛下面前說盡了好話, 才求到了赦免的聖旨。」
裴老太君聽得一愣一愣。
她不是無知婦孺, 當然曉得大理寺監牢是九死一生的地方,本以為自家孫子這根獨苗就此交代了,正起著尋死的心,不想他又被赦免出獄。
她狂喜之餘,也不禁奇怪,想問個究竟吧, 自家孫子整日連家也不沾,又是那副死倔的脾氣,壓根想都不用想。
讓府裡這些下人去打聽,純粹只是瞎耽誤工夫,一點信兒也問不出來。
直到今天,心裡這個說不上是大是小的疙瘩才恍然解開。
潞王府是多大的臉面,一句話頂得過百十道奏疏,只要存心救人,還能有不成的麼?
之前張懷還信誓旦旦說,是姜家那賤丫頭苦苦求人的結果,虧了自己心裡跟明鏡似的,打死沒信這滿嘴胡扯。
救人?
就憑她,能有這股能耐,這副好心?
她暗地裡琢磨透徹了,只聽那內侍又繼續道:「其實令孫這次將反賊一網成擒,本來是為朝廷立了大功的,不想非但沒官升三級,反倒還招來一場牢獄之災。朝中那些明槍暗棒的事,咱家不便多說,老太君心知肚明就好。如今有潞王殿下和郡主保薦,自然雨過天晴了,只是為令孫加封官職,必然惹人非議,這不才拐個彎,賜還你老的誥命俸祿,以示恩寵。」
裴老太君「嗯」聲不住點頭,沒口子地連連稱謝,又試探著問:「郡主大駕光臨,老身實在誠惶誠恐,不知公公可知道郡主此來……」
那內侍神神秘秘地眇著眼:「咱家不過一介宮奴而已,怎麼能隨便猜度主子的心思?老太君也不必慌,去見了就知道了。」
說著,側身比手相請。
這高深莫測的,叫人摸不著頭腦。
裴老太君心想潞王府既然肯救咱家孫子,這回也定然不會是壞事,心裡有了底,趕忙道了謝,吩咐人領那內侍去偏廳奉茶打點。
自己這邊迎出去,剛出門就看到那輛丈許高的車輿,黃金寶頂,真紅垂帷,幨角上雕篆著五色彩翟,周圍還有宮人、侍衛前呼後擁。
這皇家宗室的儀仗在門口一擺,光看氣勢就叫尋常人膽顫心慌。
裴老太君沿著迎旨時拿紅稠鋪好的路走過去,恭恭敬敬在車駕前大禮叩拜。
頭才剛磕在地上,就聽到一陣環佩叮咚,車駕上的人已經款款走下來。
「裴老太君年事已高,不必多禮。」
對方不等叩拜的禮數湊足了,就親手去攙她。
裴老太君受寵若驚,抬眼看到那張艷色逼人的臉,配著一身織錦雲繡的宮裝,瞧著不禁更加忐忑。
「不敢勞郡主屈駕,這個……潞王殿下和郡主為愚孫奔走進言,讓他重見天日,如今又保奏老身恢復了誥封,隆恩厚義,沒齒難忘,老身這裡拜謝了。」
徐允貞把她扶起來,含笑道:「裴將軍人才出眾,以後必然是國之棟樑,我知道是老太君一手將他撫養長大,區區封一個誥命而已,不是理所應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