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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撐著那口氣不肯示弱,語聲卻在發顫,轉向迎兒說聲「告辭」,便轉身快步走了。
腳步聲遠去,薛邵廷眼底的冷色也消散得無影無蹤,但仍舊凝重,像沉著濃得化不開的愁緒。
愣了愣,目光轉向樓上的翠閣,促然輕輕一躍,翻過籬牆,落進院子裡。
「哎,你這人怎麼生往裡闖啊!」迎兒吃了一驚,壯著膽子上去攔,「娘子不想見人,你快出去!山長可是我家娘子的義父,你敢無理,我,我就……」
沒等說完,便被對方回望的眼神嚇住了。
「我就幾句話,在門口說,不進去。」
薛邵廷乾巴巴地丟下這話,人已上了樓梯。
迎兒撫著胸口順下那口氣,怎麼也放心不下,趕忙跟了過去,一路衝上樓,見他站在落地罩外,似乎真就沒有要進去的意思。
許久不見,也沒說過話,如今隔著一道簾、一座屏,薛邵廷竟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反倒還不如剛才那個毛頭小子。
「你……沒事吧?」
他嘴張了又闔,闔了又張,半晌才擠出幾個字。
裡面片刻寂靜之後,姜漓略帶幹啞的嗓音應道:「我沒什麼,不敢勞薛將軍關懷。」
和從前一樣,口氣平平淡淡,卻分明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意思。
這原本也在意料之中。
只是過了這麼久,經歷這麼多,就算是塊頑石,也該裂開縫了,怎麼在他面前就始終一成不變呢?
薛邵廷眼角抽跳,目光聚在裡面的座屏上,手抬到半截,又沉了下去,終究沒去撩那掛珠簾。
他愣了下神,嘆聲道:「剛才,我看到裴玄思了。」
裡面照舊沒立時答話,但卻依稀能聽到氣息起伏的頓促。
「薛將軍來……有什麼事?」
姜漓的語聲愈發乾澀,忽然像嗆進了涼風,不由自主地咳嗽起來。
薛邵廷緊攥著拳頭,嘴唇抿動,像關心,又像妒忌,甚至有點後悔提及這個名字。
他不知是怎麼壓下這股情緒的,但眼中還是漸漸恢復了平靜,朝房門低聲送氣。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只是想知會一聲……聖上對你的事也有耳聞了,念著姜太傅昔日的功勳,應該很快就會降下旨意,敕令你與裴玄思和離,從此兩不相干,他再也沒什麼理由纏著你了。」
裴府後院一夜燈火通明。
天亮時,整座宅子卻靜悄悄的,連個灑掃的僕婢都瞧不見,到處空空蕩蕩,莫名透著一股詭異。
裴老太君整夜沒閤眼,這時正微弓著背,在正廳裡東轉西轉,已經不知道來回踱了多少圈,卻急吼吼地一步也停不下來。
「寧丫頭……寧丫頭啊,快來,陪我說說話,哎呀,人哪兒去了?寧丫頭……」
她喊了好半天,旁邊的條門外終於有人走進來,卻是府裡的老家院。
「怎麼是你,寧丫頭呢?」
「回老太君,老奴也不知道,聽下頭的人說,天沒亮那會子,房裡就不見劉家娘子了,首飾細軟也少了不少,沒人曉得去了哪裡。」
裴老太君愕然一愣:「什麼?走了,怎的不早說?」
「嗨,這一夜,先是公子不見了,又好不容易折騰著送走昌樂郡主,哪裡顧得上想起她來。」那老家搖著頭,院唉聲嘆氣。
只聽「砰」的一聲響,裴老太君重重將那把紅木柺杖摔在地上。
「這賤妮子敢是反了天麼?若沒有我,她這輩子就是吃土的命,趕在這節骨眼上,竟敢……還將我這伯祖母放在眼裡麼!」
老家院嚇了一跳:「老太君千萬息怒,真傷了身子可不得了,這事容過後再說,快,先坐著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