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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半分徵兆,就說起了要分開的話。
不過也早在意料之中。
姜漓倒沒覺得如何驚訝,只是微覺突然,心裡竟有那麼點不是滋味。
「你……究竟有什麼打算?」
像覺得這話略顯明知故問,裴玄思似嘆似笑吁了口氣,拿調羹撇著那粥裡淡淡的油花。
「還記得那次在潭拓寺相遇麼?最後我問你,若有一天,我不用理會什麼聖旨,也不再將潞王府放在眼裡,號令天下,也沒人敢不依從,你肯不肯回心轉意,再原諒我一次。」
姜漓當然忘不了,甚至那副不顧一切的口氣也猶在耳邊。
她咬著唇,鼻息不自禁的有些急促:「可我也說了,讓你自己珍重……別做傻事。」
「傻不傻,眼下也只有這條路了。倘若上天眷顧,讓我成就了大事,即便你還是不肯原諒我,也能在這世上清淨安穩地過日子了,所以,值得。」
裴玄思語調微沉,指尖輕觸的碗壁已經半涼,粥水中卻還依稀能瞧見縷縷熱氣冒上來。
「但我沒有十成的把握,所以有些話須得交代清楚,若能成事,自然沒什麼好說,若是敗了……你也不會被牽連,只管安心呆在那裡,自會有人接應,到時好生聽你義父安排,千萬別再過問我的事。」
這些話彷彿在交代身後事一樣,聽著便叫人渾身不舒坦。
姜漓心頭怦然亂成一團,就像剛成婚不久那會,聽說他要離家遠赴京城。
那次走時,他甚至連回眸看看都不屑一顧。
如今殷殷離別,已決意為她拼上了性命。
「要是我現在便答應……原諒你呢?」
裴玄思拿調羹的手一顫,剛垂下的目光又揚起來,由驚到喜,雕琢裁削的俊臉上每一寸都綻著孩童般的喜悅。
但很快,那舒朗明媚的笑又沉匿了下去,只餘一縷微韻留在唇角邊。
「那我就更不能再受人挾制,叫你過提心弔膽的日子了。」
她眼波盈盈,望著他微帶血絲的眸,那雙瞳子裡泓光深湛,竟是從未見過的堅定。
姜漓猛地覺得自己也不是全然懂他。
至少從沒想到過,他會為了她不顧一切。
似乎應該勸住他,倘若一念之差,讓此刻成為永絕,她不知道自己會怎樣。
可話哽在喉嚨裡,居然一個字也說不出。
裴玄思捧起碗,把最後那些湯米吃得乾乾淨淨,回味香甜地咂了咂嘴,拿帕子抹淨口唇,站起身。
「那邊吃穿用度都備著,不必收拾多少東西,到時我就不送你,免得見了又捨不得。」
似乎為了掩飾開始變得澀啞的語聲,他沒再多說,從旁拂身繞過,撩開棉布簾子出了門。
腳步聲遠去不聞,浴後的水氣和衣物薰染的薄荷味兒還縈繞在鼻間。
姜漓不知呆立了多久,茫然品出唇間淡淡的血腥,原來不知不覺把唇咬破了。
她長長嘆出一口氣,拿手背在眼角拭了拭,收拾了他吃粥的碗勺,仍舊放在託盤裡。
剛端著走出門,就見老家院急匆匆打外面進來,迎面上前道:「少夫人,宮裡又來人傳旨意了。」
姜漓的腦弦頓時一緊:「他呢?沒見到?」
「這個……宮裡的人說,旨意是傳給少夫人你的。」
拆散了高椎髻,束起芙蓉冠。
剝去素襖羅裙,換上褐袍法衣。
沒等姜漓朝鏡子裡瞥上一眼,瞧瞧自己此刻的模樣,手中就被塞了一支二尺長的天官賜福如意。
幾個粗手大腳的年長宮人扶起她,押解似的攙出了門。
候在外廳沒走的老太監聞聲回身,目光細狹地對她上下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