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部分(第1/4 頁)
“哈哈哈,學校開門辦學,本來就是給人參觀、給人學習的地方,何來見怪之說?再說,你也是學校的一員,又何來叨擾之說?”很明顯,孫元起沒有在意這一點,“怎麼樣?您看了一圈,有什麼感受?好的地方就不用說了,說說不好的地方,我們同心協力把它改過來。這樣學校才會越辦越好!”
“那敝人就不揣冒昧,就隨見所聞,隨便說幾句?”張元濟也不客氣,抖了抖棉袍的下襬,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才慢慢說道:“學校總體不錯,山明水秀,風景秀麗,建築也別有風韻,創校不到半年,就有此規格,著實不易。不過,這裡離京師是不是忒遠了點?進城、回學校都很不方便吧?”
“這不是‘京城米貴,居大不易’嘛?”孫元起笑著答道。
“不對吧?京城四周的荒地多了去啦,價格也不比這個貴多少。”張元濟可是久經世事,才不會把這虛晃一槍所迷惑。
見他較真,孫元起也不再隱瞞:“京城是一個繁華所在,天下賢達才俊多彙集於此,所以學校要選在京城附近。可是京城在會聚書籍、財物的同時,也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遠的不說,就說前年的國變,京師被焚掠一空,城外的圓明園也難逃一劫。國家尚且如此,倘若再有此等變故發生,學校何以免禍?這是其一。學校的學生都是血氣方剛,一旦國家有事,定然不會袖手旁觀。而古往今來,此等事最為當局者所深惡痛絕。近在京師,事出肘腋,難以預防;而遠在深山,訊息滯後,或許還有可緩衝之法。此為其二。”
聽到這裡,張元濟的眉毛微微蹙了起來,插話道:“讀書明理,歸根到底還是要利國利民,豈能因為一時禍患,便畏縮不前?”
“先生所言極是。學生學習,最終是要為國為民,不過途徑卻不止一種,比如科技興國、實業興國、教育興國,等等。我們預防的,不過是學生的一時衝動,而不是他們的愛國愛民。而且隨著學校的發展,科學技術的進步,進城的四十里路可能只有半個時辰,甚至半個時辰都不到。此為其三。你來的時候,在學校門口應該看到有個小村莊,可在半年,那裡是空空如也。相信在十年左右,一切都會改觀的!”
是的,只要十年後辛亥革命爆發,民國政府成立,一切都會改觀的。孫元起在心裡補了這一句。
“哦,這樣。”張元濟點點頭,沉吟了片刻,然後說道,“賢弟剛才說到‘十年以後’的事情。其實,在我心裡一直有個問題。《左傳》中說,‘其興也浡焉,其亡也忽焉’,一國、一朝、一省、一縣,乃至一家、一人,莫不如是。想戊戌年間,變法忽忽而起,天下有識之士莫不歡忻鼓舞,以為國家昌明可期。然而數月之間,風雲變幻,以至現在,國勢日頹,國力日敗,思之揪然。”;
“辦學校也是這樣,不說近前的京師大學堂,便是歷史上著名的石鼓書院、白鹿洞書院等,也多是因人成事,人去政息。我這幾年在滬上的學校裡面做事,多少知道一點泰西學校的情況。聽人說,英吉利的牛津大學堂、康橋大學堂,法蘭西的巴黎大學堂,德意志的海德堡大學堂,皆是六七百年曆史,且如今依然昌熾。兩下相較,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也想把自己的學校辦成能傳之後世的大學堂。呵呵,可是人生不如意事常十**,竟因為些許齟齬,各不相能,只有辭去。”
“今日,見賢弟創立的學校,又聽賢弟暢談,隱隱也有使學校傳之後世的想法。敝人便想將長久藏於心中的問題問出,希望賢弟有以教我:究竟有何方法,能使學校長盛不衰呢?”說完,張元濟朝孫元起拱手一拜。
孫元起連連遜讓,斟酌一下言語,說道:“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首先要回答這樣的問題:什麼是大學?大學存在的必要性是什麼?”
“所謂大學,她應該是最先進、最豐富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