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曉大義劉士衡寧為玉碎 擔重任徐致澄破釜沉舟(第1/3 頁)
牛棚。
劉平已是一頭白髮,腿傷令他行動不便。這番將牛棚,四面透風。前陣子他舊疾復發,新傷又崩裂開來,半個身子都麻木僵直。那李元昊又遣人過來勸降,雖說是鎩羽而歸,但是也算是大度,將被俘的劉家從將劉文堅從別處調來,二人相互有個照應。
劉平想到自己半生戎馬倥傯,此刻俘虜的受辱下場他內心裡是早有準備。這武將從來都是刀頭舔血,一個閃失便落入萬丈深淵。戰死沙場那是命好,如被俘虜,受辱受屈那都是必經的痛苦。雖身上創痛難當,但是心下卻甚是安然。
每每與文堅說起三川口一戰,都極度失悔,太剛愎自用,指揮失當。每日閉眼,都是義子徐碩的臉,這孩子是戰場殺敵的好苗子,心思縝密,有勇有謀,比自己那親生的兒子劉景文多了幾分桀驁與豪氣。
“文堅,老夫害了你們,你不怪劉平吧?”
“將軍何處此言?文堅自小追隨您左右,幸得庇佑。歷來武將沙場征戰,都是報以必死決心,能活著回去那是幸運,犧牲或者被俘,那都是常事。將軍何須掛懷。”
“倘若我多幾分謹慎,不是求勝心切,或許將士們都不必送命。”劉平躺在草鋪之上,眼眶含淚,不由地吟起當年李太白的一首《關山月》: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長風幾萬裡,吹度玉門關。
漢下白登道,胡窺青海灣。
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
戍客望邊邑,思歸多苦顏。
高樓當此夜,嘆息未應閒。
徐碩那孩兒大約已成了那西夏大軍的刀下亡魂了吧,想到這裡,劉平就有一種椎心之痛。
正傷感之間,忽聽得外面呼聲大作,“走水了!走水了!”
劉文堅一貓腰,敏捷得從窗戶往外一看,只見火星四濺,火苗亂串,好像是幾個糧倉同時失火,但見那些番兵個個著了慌一般,陣腳全亂。好好的怎麼會走水?劉文堅心下狐疑。剛想跟劉平細說此事,忽的聽見門外一陣騷動,猛地柴門被人一腳踹開,一個番兵裝束的年輕人闖了進來。
“爹!”
劉平跟劉文堅都聽得心下一驚,但見那年輕人朗目疏眉,丰神俊逸,雖是一身西夏番兵穿著,往那臉面上看,不是徐碩,又是哪個?
劉平自草蓆上兀自坐起,不由地眼中淚水滾落出來。
“碩兒!”
“少將軍!”劉文堅也失聲叫了出來。
“爹,文堅哥哥,你們受苦了,碩兒今天就是來救你們回大宋的。”
“那火……是你放的?”劉文堅不由地追問。
徐碩疏朗一笑,“差不多吧。”
他走近劉平,看到牛棚內的環境,不由地心內一疼,“我們走吧!”
那劉平一把抓住徐碩,“碩兒,你帶著文堅去吧,爹走不了了。”
徐碩望著劉平,發現這旬月之間,爹的頭髮鬍子已然全白了,原本只有一道傷疤的臉上已經又添了幾道疤痕。
“我今天背也要把你揹走。”
劉平搖搖頭,“碩兒,無須執著,我重傷在身,你即便今日將我揹走,也不見得能走出這鳴沙川,即便你走得出這鳴沙川,也不見得能出這大夏國。碩兒,今日得見,知道我兒尚還活於世間,為父就心滿意足了。”
“爹,我來此目的就是為了接你回去,既然見到了你,怎會一走了之?”
劉平搖了搖頭,“以我孱弱之軀,無法抵抗外面西番強兵,若你二人離開,還尚有突圍的希望。碩兒,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你也聽爹一言,我劉平一生行軍打仗,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而戰敗被俘的結果也是作為軍人應該設想到的結局。爹這輩子,二十多年戎馬生涯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