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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香換好衣服,雨停了,他忍住疼痛走到後山扯了把草用嘴咬成泥狀用布包在膝蓋上,然後對著燕清二兄弟說:“我們的信仰都沒錯,你們最好不要走得太遠。”
二兄弟小聲地分辯:“又不是我們的意思,公社來的。”
玉珍大聲呵斥:“我看你們硬是活得不耐煩了,自己的爹讓人反了都不知道。”
翰香擺擺手,示意不要吵了,這個家現在大大小小七口人,安靜點好。
翰香差不多在家休養了10天,膝蓋才結痂癒合,造反的繼續造反,掙工分的繼續勞作,9月中,萬清到縣裡讀高中,燕清調到龍井大隊高小去了,一大家子只有茂清才算是真正的勞力在家任勞任怨掙工分。
周圍的人只有收驚止嚇在晚上偷偷地找翰香,其它的事沒人敢找他了,大家不想讓他受牽連。
燕清在龍井大隊高小部教書的1968年春天,學校調來了一個女老師,姓雲。雲老師的愛人去北京串連時丟下一封決絕信,扔下傷心欲絕的她和當時才6個月的女兒wrshǚ。сōm,燕清的出現讓雲老師內心萌生一絲驚喜的情愫,燕清亦很欣賞雲老師溫婉秀麗的氣質,他們的相愛在不知不覺中進行,乖巧的小女孩一歲了,每次見了燕清都是脆生生‘爸爸’地叫,燕清和雲老師每次都甜蜜地微笑著爭相親吻這個小孩。
玉珍知道後表示反對,燕清就是不聽,翰香說姻緣天註定,儘早擺個酒吧。就在他們準備擺酒的這年秋天,雲老師問燕清:“你這麼有才華,怎麼以前沒找物件呢?”
“哪有什麼才華,不過,曾有媒人約過人家姑娘來我家看過,沒看上我。”
“為什麼呢?”雲老師仰起笑臉問道。
“我家很窮,唉……”燕清輕輕嘆氣又說道:“不過,只有我娘見過那姑娘,我們面都沒見過,真好笑。”燕清接著說道。
“哈哈,這也叫相親呀,都沒見過。”雲老師鈴鐺般笑著。
“見過我家就行了吧。”燕清有點自嘲。
“你家?你家到底怎樣啊?”雲老師笑靨如花地望著燕清問道。
“你聽好了。”
“你說。”
“我說啦,前無樹,後無竹,一口水缸二個箍,三床蚊帳二床補,還有一群哈啦呼。”燕清一口氣說了出來,因為窘迫,滿臉通紅。
“那是你家?”雲老師花容失色。
“嗯,我家,我兄弟姊妹多。”燕清不好意思地回道。
“你,你,你那天怎麼不在家?”雲老師話語失態,說得含糊不清。
“你說什麼?”燕清一臉疑惑。
“沒、沒什麼。”雲老師帶著哭腔幽幽地說完,獨自跑開了。
燕清不明白什麼事,呆呆地看著雲老師遠去的背影,雲老師雙手捂住臉,淚水從指縫裡流了出來,秋風拂來了她的心事和傷痛。
翰香把燕清婚禮的事情準備得差不多了,想想還要女方的生辰八字來擇黃道吉日,特意交待燕清記得問雲老師拿。
雲老師看到興高采烈的燕清問自己的時辰八字,滿腹憂傷地說你給我三天時間,行不行?三天後,雲老師帶著她的小女兒竟然不辭而別,留下一張便箋壓在燕清的書桌上:請原諒我的離去,你不要問為什麼,我恨自己那年那月那天沒有與你相遇,我本來就是一片天空飄浮的雲,風來了,我就走……這是我的出生時辰,我不信宿命,但你父親的大名我早已如雷貫耳,他老人家要是測到我們能廝守終生,我們一定有緣再見,為了這些孩子的將來,你要努力,保重!風中飄浮的那片雲。
燕清神情恍惚在學校昏睡了二天後回到了家裡,他把便箋中的八字重新抄了一遍給翰香,沙啞地問:“爹,你說,我們到底有無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