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從上到下,都看看”(第1/2 頁)
一月後,和親的隊伍從京城出發,一路北上,行往燕召。
雖時間倉促,禮官還是推算了吉日,以求諸事順遂。
不料出關當日,天氣卻不似預測的明媚,天空中烏雲密佈,看是有一場好雨將至。
程鳶騎馬行在隊伍最前,一身戎裝襯得她清高自傲,幽深的目光盯著遠方,舉國歡慶的大喜時日,她臉上卻不見半分歡愉。
忽而一陣疾風,將馬蹄吹得歪斜,連帶著車輦向一旁搖晃。
馬車裡的人重心不穩,身子撞上了車窗,連忙用手撐著坐塌。
待重新安穩,她抬手掀開簾子,探出頭去,對著前面那道背影喚:“阿鳶。”
程鳶面容平淡,調轉馬頭行至跟前,問:“怎麼了?”
姜瀅舉目望天:“要下雨了,你下馬,到車輦裡來。”
程鳶順著她的目光往頭上看了看,一滴冰涼的雨正落在她臉上。
“不必了。”她將身後的斗笠扣在頭頂,“不合規矩。”
說完,她再沒多看姜瀅一眼,口中喊了聲“駕”,快步回到了隊伍最前。
姜瀅看著她的背影,心中升起一絲異樣。
說不上來的感覺,程鳶是個冷淡性子,平常與任何人都不來往,這些時日,她去秋月閣走動得勤,兩人相處得愈發融洽,到後來,程將軍還主動去寢宮看過她一次。
出發前都還好好的,路上也並未發生什麼狀況,突然是怎麼了?為何看著不高興?
沒思考出答案,姜瀅只得放下簾子,縮回了馬車中。
繁複的衣袍,華貴的髮飾,從裡到外無不彰顯著大齊的底蘊,姜瀅穿著這一身,需得保持儀態,不能有太大的動作,身子直直挺著,才半天已是疲累不已。
她伸手從衣領下掏出了一枚吊墜,細繩穿過的狼牙,與她一身裝扮不太合稱,她盯著那物件,臉上的擔憂和疲累被笑意覆蓋,身體裡一半的燕召血液慢慢流淌,她從前只在母親口中聽說過的,那個無拘無束的國度,終於要撥雲見日了。
還有那個十年書信,提筆傳情之人,也終於要窺見真容。
離宮之前,程鳶問她,若她那位燕召表哥哥是個粗野莽夫該當如何,若是個濫情登徒子又該如何。
姜瀅沒能回答上來,她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漫長年月裡,一個人的樣子早已被他的字字句句描摹得具體,同樣理想的兩個人,以綿薄之力妄圖促成兩朝和平,旁人自然不懂,那是獨屬於他們的心有靈犀,這一去,是初次見面,亦是故人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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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瀅離開後,朝中上下一片歡騰,困擾多年的緊張局勢終於有所緩解,燕召主動低頭示好,對於大齊而言,是喜事一樁。
可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小棠總覺心下難安。
段景忱登基之後,小棠人雖在宮中,卻幾乎不過問朝堂之事,這一次燕召求和,他更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參與過,新的燕召王、那位三皇子,是何許人也,是否真心求娶姜瀅姑娘,是否已經從邊境撤兵,他統統不知曉細節。
對一個人的痴戀能從身體中剔除,可多年來的行事習慣卻已經融入骨血,成為了他的一部分,替皇上著想,替皇上考慮,這是他不會改變的本能。
又一夜,段景忱夜深才回來。
多半是故意的,自小棠主動搬到乾清宮,段景忱事務一日比一日繁忙,回來就已經很晚了,還要批閱奏摺到深夜,而忙完之後,也不會來與他同睡,都是宿在外面的小榻上。
如此保持著距離,倒是給了小棠自在的空間,可他當然清楚,皇上是在剋制自己,不想讓他為難。
段景忱進來時臉色有些疲憊,瞧見小棠正坐在書案旁等他,似乎有話要說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