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池魚(第1/2 頁)
“娘,娘......你醒醒啊,娘......”
“兒啊......我的兒啊......”
“爹,你怎麼了,爹,你醒醒,我不要糖葫蘆了,爹,嗚嗚嗚......”
......
慕容復呆呆地蹲在屋簷上,俯視著下方的場景。
屋簷與地面的距離不過三丈,也就是兩層樓的高度,此刻卻成了人世間最難以逾越的距離。三丈之上是人間,三丈之下是人間地獄。
丁春秋的毒煙被慕容復輕鬆躲過,餘勢卻波及到了一旁的平民百姓。
等到慕容復反應過來,拼命提醒所有人散開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
除了一眾丐幫弟子,剛好處在上風口,又聽了慕容復的提醒,及時散開了,剩下的普通人,誰也沒有將慕容復撕心裂肺的吼聲放在心上。
在他們的認知裡,江湖距離他們很遠,遠得就像遠方一片未知的海,一生也不會踏足。他們祖祖輩輩在村莊里長大,一生出過最遠的門是農閒時上集市趕集。一天的三餐飯跟腳下的兩畝薄田對他們來講遠比什麼“南慕容,北喬峰”來得重要。一年四季,週而復始,生活艱難又平淡。
他們中的許多人,本該就這樣平淡而平安地過完這一生,然後安靜地躺在床榻上,在親人的哭聲中不捨地離去。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在某一個午後,被人意外地按下生命的暫停鍵。
慕容復蹲在屋簷上,腦海中反覆地問自己一個問題:“我為什麼要躲開?”
以自己的武功,至少有三種方法可以應對對方匆忙打出的毒藥,可自己卻下意識地選擇了躲開。
是不是說,這些人所遭受的苦難,自己也有一部分責任呢?
他跑到落到一個抱著母親哭泣的孩童前,想把他拉開,然而還沒等他碰到那孩子的手,那孩子便一頭栽倒在母親的遺體旁-剛才孩子貪玩,跑開了,等到發現不對的時候又跑了回來。
體質弱一點的當場毒發身亡,身體強健的勉強支撐,大口大口地嘔吐著。
他感到頭一陣陣地眩暈。
悲傷、憤怒、懊悔......種種負面情緒充塞他的內心。
......
“丁春秋,該死的賊,給我死啊啊啊......”
極端的憤怒令他雙目赤紅,激動之下,劍氣破體而出,少澤、少衝與商陽三路劍法同時用出,三道接近兩丈的劍氣朝著丁春秋刺去。
丁春秋只覺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撲面而來,這種感覺就像赤身立於冰窖中被人澆了一桶冰水。
他根本就沒有看見對方是怎麼出的招,只覺得有一股凌厲無匹的氣勢鎖定了他。
幾乎是出於本能,他瞬間就運轉起了小無相功的心訣。他這小無相功的來歷不清不楚,學得也不甚精深。只因此功法講究清靜無為,神遊太虛,與他的心性大相違背,再加上其所學不過一部分,未窺全貌,威力有限。
但終究是道家高階功法,多年來,不知幫他躲過了多少次生死危機。
然而,今天,這份好運似乎要到頭了。
無形劍氣掃過他的左手,鋒銳無匹的劍鋒瞬間將他的半隻手掌削了下來。斷口處平整如鏡,再高明的劍客也做不到這種程度。
“無形劍氣?六脈神劍?!”
腦海中閃過這個名詞,直到此時,他才感受到真正的恐懼,這種恐懼勝過多年前他冒著巨大的風險偷襲無崖子,叛離師門時的那種糾結慌亂。
“會死的,真的會死的!”
漠視他人生命的人,往往對自己的生命格外看重。許多真正罪大惡極,殺人無數的那種狂徒,他們可以用很低廉的代價輕易帶走他人寶貴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