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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長明是那種很能等待,很會忍耐的人。
他等得夠久了,久到死了兩次,也不在乎再多等一會兒。
但是小長明鳥獨自待在書院裡,人情世故也很不精通,謝長明擔心他找不到合適的人,提議道:「我可以讓人送去小重山,你讓人在小重山外接應即可。」
盛流玉微微蹙眉,似乎不太想說,終究還是開口:「四海城裡有小重山的人,指使他們就行了。」
謝長明問:「是保護你的人嗎?」
盛流玉點頭。
謝長明想起才發生過的事,覺得不僅思戒堂很不靠譜,小重山也沒有靠譜到哪兒去,於是又問:「他們怎麼不進來,是書院不讓嗎?」
盛流玉低著頭,神色與方才不大一樣,有點低落,又搖了搖腦袋:「是我不想他們進書院。」
謝長明直覺再往下問,可能就要與小重山的事有關了。
他不必知道這些。
而盛流玉卻在愣怔後說起了從前的事。
他輕聲道:「幾個月前,麓林書院邀我來這裡上學,可能是想要天道看到他們已經做了許多。父親同意了,良徵長老也同意了。」
說到這裡,盛流玉解釋了一句:「良徵長老比旁人好一些,你的畫像到了,我也是託他去查族譜。」
謝長明記起百曉生給自己寫的信上說,盛流玉十多歲前並不在小重山,而是不知道被養在什麼地方,由此可見端倪。
可能是不知如何說出口,盛流玉講得很慢:「良徵長老說,外面世道險惡,又有魔族妖道,我年紀小,又,又不大方便,該有人保護才是。我不喜歡外人,可他這麼說,也很有道理,沒辦法拒絕。」
「可是那些不是宮裡原來的人,不知從哪裡找來的,我雖看不見,總覺得他們是在監視我。」
謝長明皺眉,即使是盛流玉這樣不知世事的幼崽也知道其中古怪。
而這樣的古怪,必然是與小重山有關。譬如盛流玉對他的父親盛百雲似乎很疏遠,倒是很親近那個長老,即使安排的人不大對勁,也未懷疑過。
盛流玉有點累了,坐了下來,用手撐著下巴,偏過頭,繼續道:「我同良徵長老說不想要這些人的保護,他說不行。」
「可是臨走時,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和良徵長老說話的時候被我父親聽到了,他就說,如果我不願意就算了。」
說到這裡,盛流玉頓了頓,即使謝長明只能看到他的半張臉,也看得出他的眉頭皺得很緊:「可是後果要我自己承擔,也許會死。」
這不像一個父親能說出來的話。
為什麼可能會死?
盛百雲知道什麼嗎?
謝長明意識到,盛百雲撤下護衛,讓他們留守四海城這件事可能沒有告訴書院,而那個長老與書院接洽的時候則說了會有護衛。所以麓林書院內興許以為小重山的人在不知道的地方保護著小長明鳥,看護得沒有那麼嚴密,連發生了那麼大的事,也放心地任由盛流玉消失了許多天。
如果不說盛百雲是盛流玉的父親,他做下的事簡直像是刻意送盛流玉去死。
謝長明沒有將這些揣測說出口。
盛流玉還是個天真的幼崽,或許對父親並不親近,卻也有孺慕之情,不應該被一個沒有被證實的猜測破壞。
盛流玉說完了這些,似乎鬆了一口氣,又似乎更加憂愁,他皺了皺鼻子,問道:「你覺得呢?」
謝長明意識到小長明鳥才十五歲,由於身體不方便,沒有朋友,這些話壓在心裡許久,沒有人可說,所以才在今天對自己說出口。
可能,可能是覺得和他的關係有些親近。
而分享秘密,甚至問這種話,都有助於親近關係的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