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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陳轉身而去,撐了把二十四骨節油紙傘,身姿清俊挺拔,在茫茫風雪裡擺了擺手:「待會子沾染上女子香氣,萬一被內子知道,該說不清了。」
李椹簡直想好生嘲諷他一番,他那位妻,人都不在京,哪裡就能管束的了他?
他搖搖頭,隨了明黃步輦剛要進去,不知怎得,他耳邊忽而想起江霏細聲細氣的低語:「椹哥哥,你要不是皇帝該多好,不是皇帝,興許還能只有我一個。」
他有一瞬的失神,轉頭吩咐汪仁:「從御花園繞過去,打章含宮後門進殿。」
汪仁暗暗叫苦,實在鬧不明白,這大冷天的因何要繞這樣遠的路。
待進了章含宮,章太后方送走一波覲見的命婦,正倚在羅漢榻上休憩,見了李椹,頗有幾分疲憊的笑:「皇兒來了。」
她如今鬢邊生了幾縷白髮,眼角皺紋縱橫,從前那個手段強硬的章太后,已是老態畢現,只反倒對小輩益發平和了。
她笑著聽李椹獻了幾句生辰祝詞,便親斟了杯茶水給他,開了口:「行霜在這宮裡頭陪了我兩年,如今身子也養的差不多了,總不能白白在宮裡蹉跎她這大好青春,皇兒你瞧,是送她出宮還是先給個名分留在這宮裡頭?這樣不明不白下去」
自打兩年前江家那姑娘離了宮,這樁皇家婚事便被耽擱了下來,章太后不知皇帝心裡如何想的,既不完婚,也不封妃。她微微眯起渾濁的眼,想探一探這帝王心思
李椹端茶水的手頓住,從氤氳水氣中抬起頭,俊朗的眉目有些沉凝,打斷了章太后的話:「不明不白?母后,當初是你讓寧二姑娘來宮中養病,順便陪伴您一二,我念在寧家滿門忠烈的份上,允了這請求,如何就是不明不白的待在宮中?」
章臺後臉上不太好看,只如今也只能耐著性子,笑道:「皇兒對行霜多有照顧,甚至為了行霜,多次責罰江家姑娘,這宮中都傳是皇兒對當年那段情念念不忘,母后原想著,你若真有意,便替你做主」
「母后真真替兒子想的周到。」李椹轉著手裡的青玉盞,輕嗤了一聲,本就沉凝的面,此刻更是蒙了層莫測的陰鷙,駭的章太后住了口。
他沒再說什麼,揮手讓人將輪椅推了出來。
待上了步輦,才冷聲對汪仁道:「今日便送寧二姑娘出宮吧。」
這會子風雪有些大,出了章含宮,北風卷著雪粒,撲進步輦,落在他的手背上,冰涼一片。
前頭的汪仁忽而聽步輦裡的帝王低低道了句:「既你們都這樣認為,江霏亦如此想嗎?」
明黃帷幔的步輦未回養心殿,徑直進了明淵閣。
明淵閣離著御書房頗近,是專門劈出來給江陳進宮理政時用的,此刻那人批閱了幾本文書,正站在窗前看外頭鋪天蓋地的雪,眉眼間落了一層擔憂。
李椹在他身側坐了,兩人各懷心思,沉默了片刻。
是皇帝冷潤的聲音打破了這沉寂,輕飄飄的,他問:「懷珏,阿霏真的不願回來嗎?」
他用了兩年,到現在還是不相信,總覺得,第二天一睜眼,那小姑娘便又回來了,會用霧濛濛的桃花眼望著他,喊一聲「椹哥哥」。
江陳沒應聲,只冷眼瞥他。
李椹眼皮跳了跳,忽而自嘲的笑,他說:「我就知道她會放棄我。」
「當年父皇多疼愛我,他教我習字射箭,還曾讓年幼的我坐在他的膝上用飯,可後來呢,也是他勒令援兵不前,眼睜睜看著我被北絨剜去了雙膝,要用我的命,來給太子清路。」
他低低笑,有些落寞的悲涼:「他們從來都是帶著目的愛,在你滿心歡喜的享受這愛時,又猝不及防給你一刀,讓你親眼看看這愛的虛妄,多麼殘忍啊。」
他說完,默了一瞬,忽而摔了手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