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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陳民看得興致勃勃,拿下夾在左耳上的煙,點燃。
祈照在蔣陳民眼裡,是個小瘋子,那晚他滿身是血地拿著tc27出現,莫名的,蔣陳民興奮極了。
他想看看這個小瘋子會怎麼做。
死一個,還是兩個一起死。
祈照舉起了槍,蔣陳民興奮地連手裡的煙都掉在了地上,他的手握緊了,瞳孔微微顫抖著。
祈照舉著槍,張了張口,似乎想問些什麼話,電光火石間,槍被人奪下,緊接著輕輕「噗」的一聲,溫熱的血濺了祈照滿臉。
祈照眨了眨眼睛,臉上的表情還是木然,半晌,他擦了一把臉上的血,蹲下身撿起黎言手裡的槍,雙手捧到了沈聯面前:「沈哥。」
沈聯盯著他看,看了大概足足有一分鐘,終於放聲大笑起來,接過那把滾燙的槍。
只有蔣陳民望著這反轉性的一幕,可惜地嘆了口氣。
人不是小瘋子殺的,可惜,太可惜了。
這是2019年7月發生的事,黎言逝於2019年7月9號,年僅三十。
十號那天,劉方魚帶一小隊,在某處荒山上挖出了黎言的屍體。他身體內空蕩蕩的,能用的器官早就被摘走了。
第一次,藏山區分局的刑偵支隊隊長在眾人面前,泣不成聲。
2020年6月7號,又是一年的高考。過後十餘天,臨川一中舉行了畢業典禮。
典禮上,尖子班的學生最先上臺,二十一個人分成兩排站在主席臺上,林棲站在第二排的正中間。
大家都很高興,唯獨他面無表情。這次超常發揮,不出意外的話,他有信心考上南大。
南海大學,全國排名第五。
觀眾席上一半坐著學生,一半坐著家長。文萱坐在下面,表情看著很是欣慰。
林棲不由自主地心想,他也有讓她欣慰的時候嗎?
忽然像是察覺到了什麼,觀眾席上一道灼灼的目光,林棲眸光一凜,往家長席的位置上掃去。
只是很快,那道視線便消失在了人群中,彷彿只是林棲的一場錯覺。
他嘴角一抽,生出了幾分怒氣。
尖子班的學生下去後,觀眾席上默默站起了一個人,他拉了拉頭上的帽子,捏緊鼻樑處口罩,把眼鏡往上推推,隨即起身,走出門去。
外面陽光很好,六月的天,已經很暖和了。然而他還穿著長袖衛衣和長褲,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
他在角落裡摘下帽子口罩,露出祈照的臉來。
然而這張臉因為受折磨太久了,早就乾癟得不成樣子。他鬍子拉碴,眼眶和兩頰深深凹陷下去,唇上爆起死皮,整張臉透著不健康的青黃。
兩年時間,他變得形容枯槁,不再是他。
那雙曾經覺得一眼看去就十分祈照的手,如今好似十指枯骨。
祈照閉著眼抬起頭,貪婪地吮吸著這難得的空氣和陽光。
片刻後,他重新戴好了帽子和口罩。
他出來太久了,他該回去了。
祈照前腳剛走,林棲後腳就追了出來。
他敢確定那道目光就是祈照,儘管他看不見他,不知道他又躲在了哪裡。
找了一大圈都沒看見人,林棲突然覺得有些可笑。
笑完,他才漸漸發現不對勁。
祈照是怎麼知道他今天有畢業典禮的?又或者說,祈照是怎麼知道他直到今年才畢業?
這兩年,他到底在哪裡,又在幹什麼呢?
林棲陡然間想起了一件事。
——春林公寓a347。
他去了好幾天,都沒有人在,直到第五次,那扇門終於開了。
劉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