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回家(第1/2 頁)
回去鎮子的路上,雖說不像昨天來時的那樣多人,但出城門的時候,還是免不了要拍一會兒的隊。
天空一片灰塵,濛濛的雲霧遮擋了太陽的射線,矗立在眼前的那堵灰褐色的城牆,就像是海里的礁石。
人們在荒涼的空氣中奔走,一時像海浪,一時又像是岸邊擱淺的雕像。
吉米聳拉著腦袋,跟隨在人潮的後面,病懨懨的樣子,一直沒有說話。
瘸子似乎是嫌排隊太過無聊,就忽然想到問他,“怎麼沒精打采的,是不是昨晚和姐姐們玩得太瘋了,沒時間睡覺啊?”
“搞了幾次啊?”
“別以為年輕就可以胡來啊,腎這玩意兒,用著用著,它就虧了啊!”
儘管瘸子越講越歡快,但吉米還是沒有搭理他,自顧自地低頭看著走路。
他看著那一隻只彷彿離不開大地的腳掌,人們走路的姿勢無論何時何地,似乎總要有著一端是牽連著大地的,就像水底的野草。
當一陣空白的風吹過時,人們能做的,只有隨波逐流地搖擺。
他覺得自己很累了,累得再也走不下去了,骨頭裡,彷彿失去了靈魂的支撐。
靈魂像是被誰人竊走了一般。
冥冥之中,似乎有著這樣一個比後巷那幾個男人,還有舞池上的那個堂主還要厲害上許多倍的敵人,他或者說是它
用快到即便是吉米也看不到的攻勢,轟轟地幾拳打在了這個男孩的靈魂上,讓男孩那迷茫的靈魂措不及防,被迫脫離了寄宿的軀體,神遊到某個漩渦般的混沌當中。
迴旋在渦流裡的是一個他並不熟知的世界,一個殘酷至極,荒謬至極,狂熱至極,繁華至極,又悲慘至極的世界。
在昨日之前,他從未意識過會有這麼一個世界。
可直到太陽昇起,他坐在那家歌樓的門口,等待瘸子在眾多舞女的陪伴下,一拐一拐地走出來時,他才意識到,原來昨夜發生的並非是夢。
那個名字叫柳清風的男人並不是虛構的,而是確有其人,而他說過的那些話,至今仍然歷歷地飄過他的耳邊,不知疲倦地在他腦海裡交織、迴響。
出了城以後,瘸子在官道附近找了一家吃包子的小攤,跟一個肩上搭著一條破舊抹布的店小二要了兩杯熱茶、兩屜包子,還有一小碟的老醋。
他們在撐有一把大遮陽傘的地方坐下,旁邊還有不少的老頭兒悠閒地坐著,把裝有筷子的木筒,以及一些礙事的碗碟挪開,在餐桌上鋪開一張棋盤,手裡撲騰著一把葵扇,優哉遊哉地下起沒幾個小時都搞不定一盤的棋局來了。
那邊的老頭兒在棋局上殺得正是酣暢,這邊的包子就上桌了,餓了一個晚上的瘸子甚至顧不得去拿筷子,直接用手去抓,撕開滾燙的麵皮。
水蒸氣縷縷逸出,他再把撕開的包子蘸上陳醋,心滿意足地熱氣騰騰的包子塞進自己的嘴裡,吃完還不忘舔舔自己的手指。
“瘸子,我想家了,”吉米低著頭,大口大口地嚼包子,大口大口地喝茶,“我要申請休息幾天,睡夠幾天,把那些不喜歡的東西都忘了。”
“有什麼惹著你了?”瘸子悶頭吃包子,有一句沒一句地問。
“沒有,就是不自在。”他說。
“不自在就多吃一點,吃飽了就自在了,要不要幫你叫多一屜?”
“咱家這條件,你又不是不知道,放開了吃啊。”瘸子喋喋不休地又講。
“好。”他一邊狼吞虎嚥地說,一邊用包子堵住了自己的嘴。
跑了十幾個來回的店小二都驚呆了,從業多年以來,還是頭一回遇到這麼能吃的客人,這一大一小的兩個傢伙,加起來,竟然一共吃了二十多屜的包子
簡直像是餓死鬼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