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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算在那種時候,她也從未對他大吼大叫,口不擇言地失態。她只是輕輕閉上眼睛,好像不想再看見他,最後壓下心中的怒氣與怨氣,輕輕對他說:「我今日不舒服,你……以後再來吧。」
他能感覺到的,她那樣的恨,好像他奪走了她賴以為生的一切,可她又覺得他無辜,不願遷怒於他,最後只能與自己作對。
白虎使聽到這裡,心中突然湧現一個極大膽的猜測,並下意識問出了口:「你爹真的是你爹嗎?」
梁天全用頗為迷茫的眼神看向他,似乎不太明白他在問什麼。
謝連州輕輕嘆氣,岔開了話題,道:「你娘死前,有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事?你見她時她是什麼模樣,是更清醒了還是更瘋狂了?」
梁天全回憶道:「她那時狀態好了一些,病得不那麼嚴重了,和我爹見面時也沒有再發過瘋,還能同他心平氣和地說話,最後更是搬出了汀蘭苑,他們那時甚至還商量著,要將我爹從前的朋友請來一聚,也算慶賀她終於痊癒這件喜事。」
痊癒?
謝連州若有所思。
梁天全道:「她分明好了……可是,我爹邀請的那些朋友還沒有來,她便過世了。他們都說她病了這些年,最後的清醒是迴光返照。」
「但他們不讓我見她最後一面,說是樣子不好看,怕嚇到我。我說了我不害怕,可他們就是不讓我去!」
說到最後,梁天全難以抑制地激動起來。
顯然,這便是他最後仍然耿耿於懷,認為母親的死另有隱情的緣故之一。
謝連州問他:「你心裡有懷疑的物件,對嗎?」
梁天全像是一下被捂住了嘴巴,突然發不出聲音一般。
謝連州道:「你不敢說,不願說,那麼……你懷疑的是你的親人。」
梁天全微微睜大雙眼。
謝連州知道自己說對了,便繼續道:「是你父親?不,是你的祖父,祖母。」
他看著梁天全面上神情,最終一點一點試出了他心裡想法。
梁天全滿臉惶恐,完全不知道謝連州是如何看穿他的心思。
謝連州問他:「你為什麼懷疑是你的祖父母?」
此刻的梁天全還帶著一些被謝連州看破的恐懼,被他這麼一問,毫無保留地開口道:「因為他們一直很討厭我娘,一會兒想讓我爹與她和離,一會想要將她關在院子裡,我覺得興許他們是不願意看見她痊癒的。」
梁天全說完這番話,面上不免帶出一些愧疚與自厭。無論如何,祖父祖母都是他的長輩,而他們往日對他也算不錯,他卻在心裡懷疑他們是害死自己母親的兇手,還在旁人跟前說了出來。
可他那樣愛自己的母親,哪怕她並不愛他,又怎麼能容忍別人那樣傷害她。就算只有一絲的可能,他也想查個清楚。
謝連州拍了拍他的肩,道:「好了,你不要想太多,你告訴我們的這些事情都很有用,你現在先去休息,我和白虎使商議一下應該從何著手。」
梁天全道:「我想和你們一起查。」
謝連州道:「今日只是商討幾種可能。」
梁天全看著他,問道:「我不能聽嗎?」
謝連州道:「當然可以,只是我們會懷疑所有可疑的人,包括你的祖父祖母,也包括你的父親。」
梁天全沉默了,他終於明白,謝連州支開他是不想在他跟前用那樣的惡意去揣測他的親人,而他也說不出自己不介意的話來。
謝連州又道:「今日不過初初探討,若真能發現什麼,我們還是會告訴你的。」
梁天全道:「一言為定?」
謝連州道:「一言為定。」
這一句話,倒也不是在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