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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我才知道外面來的是給宮裡送水的水車。繁都城外有座天香山,山上有股清泉,四季長流,水質甘甜可口,於是這宮裡講究的貴人們便放著宮裡的水井不用,偏偏要用這天香山上的水來泡茶。
那姓劉的太監一聽有酒,甚是高興,忙把那人讓進了屋子。聽著屋門“吱呀”一聲關上,嫩棒子的表情一鬆,然後拉著我悄悄地推開了門。
屋外一個粗壯的大漢正在用水桶倒著水車上的水,看到高麗嫩棒子露頭,臉上絲毫沒有驚訝的神色,只瞄了一眼東邊那間偏房,裡面劉太監和那個叫老郝的人正喝得熱絡。那大漢不動聲色地在車底下抽出塊長木板子來,給嫩棒子做了個眼色,嫩棒子忙拉著我鑽到了水車底下。
車底下赫然有個夾層。
“進去。”嫩棒子低聲說道,三兩下把我塞到了裡面,緊接著自己也鑽了進來,那大漢又悄聲把木板插了過來。
這暗格本來就僅容一人藏身,如今非要擠進來兩個大活人,遭罪程度可想而知。我和嫩棒子幾乎都已經摞在了一起,情形甚是尷尬,嫩棒子那熱乎乎的呼氣繞過我的脖頸,在我面前冰涼的木板上凝成了水汽,再滴落下來。
我說他怎麼這麼有把握混出這皇宮呢,原來還有接應他的。臭棒子,也就會點這個,要是換成南宮越,早就明目張膽地把我給劫出宮去了,哪裡還用得著這麼偷偷摸摸的!想到這兒,我不由得就冷哼了一聲。
“哼什麼哼?”嫩棒子冷聲問,聲音猛地在我耳邊響起,幾乎都能感覺到他嘴唇的蠕動了。
我忙偏了偏頭,冷哼道:“沒哼什麼,嗓子癢了還不行啊?”
嫩棒子看我這樣,倒也沒有再問,等了一會兒,水車上的水已經都倒了出去,老郝也從劉太監屋裡出來,又閒扯了幾句,這才叫二牛套好了車慢悠悠地往外走。一路上倒也順利,只在出宮門的時候被侍衛照例檢查了一遍,也只不過是開啟了上面水桶的蓋子看了兩眼,我心裡倒也沒有害怕,知道他們既然敢在這暗格裡藏人,這暗格便一定做得相當的精巧,外面自然看不出破綻來。
出了宮門,只覺得心裡有些感慨,想我竟然是在這宮門幾進幾齣了,竟然沒有一次是光明正大地走的,又想素兒她們知道我又失蹤了不知會作何感想,是否也都已經習慣了。
牛車走了好遠也不見停下來,外面老郝不停,嫩棒子也不說停。我只覺得心裡更加憋悶,那嫩棒子就緊貼在我背後,雖然一路上手腳都還老實,可是我就是覺得彆扭,又想起在宮裡時他還曾經吃過我的豆腐,心裡就更加不爽。
“到了沒有?”我終於忍不住冷聲說道。
“到了自然會停下來,不到急也沒有用。”嫩棒子慢悠悠說道。
我的脾氣早已經忍到了盡頭,也忘了生死還攥在他手裡,正要發作,卻發現車猛地停了。
背後一亮,老郝已經把車板卸了下來。嫩棒子手把著車板下去,剩我吊在那裡。我哪裡有那麼大的手勁,他這一下去,我也“啪”一聲掉在地上,冬天的地硬梆梆的,摔得我齜牙咧嘴、眼冒金星。
圍著厚厚的毯子在屋裡捂了好一會兒,我才覺得神經系統再次運轉起來,凍僵的手腳感到隱隱麻疼。嫩棒子已經出去老大一會兒了,也不知道在打什麼主意,我才不信他是一時大發善心,把我從宮裡捎出來,既然帶我出來,就是覺得我有可利用的價值。
房門被推開,嫩棒子換了一身墨色衣衫進來,隨著帶進一陣涼氣來,惹得我又是幾個大噴嚏,一時間淚涕齊流,相當的狼狽。嫩棒子看到如此狼狽的我,卻是笑了笑,身上的陰狠之氣盡去,又變回了那次壽筵上的一臉善良模樣,面帶笑容地看了看我,讓侍女給我端了碗薑湯上來。我也不客氣,“咕咚咕咚”地一口氣喝完,這才覺得從胃裡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