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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屹沉著眉,平靜地看了眼修正海壓和油量。
十分鐘後,到達目的地上空,飛機盤旋一週,窗外一片昏黑,能見度極低。
五分鐘後,顏安看了眼油量,似乎在衡量著什麼,不多會,脫開自動駕駛按鈕。
單屹無聲挑眉,這是要迫降了。
飛機進近到決斷高度,顏安壓根看不到跑道和引進燈。
單屹聽到身旁的人罵了一聲,然後迅速拉桿復飛。
沒多會,機艙內發出剩餘油量警告,顏安嘴角緊抿著,幾乎是當機立斷地壓低拉桿,flare拉平,開啟反推,決定盲降。
機艙重重落地,又高高彈起,機翼側向一邊,輪胎失去平衡。
單屹在這時終於伸出手壓住他身前的操控杆,聲音沉穩:「這點力氣就想操杆嗎?」
顏安幾乎要把牙齒都咬碎。
機艙逐漸回歸平靜,顏安劫後餘生般悶出了一身汗。
片刻後,她緩緩撥出了一口氣,轉頭看向單屹。
顏安朝對方露出一個雨過天晴的笑,開口時帶著宛如士兵衝鋒陷陣後的澎湃,就差敬禮了:「已完成著落,機長!」
單屹將壓杆的手撤回,看著顏安突如其來揚起的那一張笑臉,面上沒有半絲笑意,他說道:「八該一反對,會背嗎?」
這話直接把顏安給問愣住,那張笑意盈盈的臉瞬間凍住。
該復飛的復飛,該穿雲的穿雲,該返航的返航,該備降的備降,該繞飛的繞飛,該等待的等待,該提醒的提醒,該動手的動手,反對盲目盲幹。
顏安皺眉。
在剛才那樣的情況下,不進行盲降就油耗殆盡,去他的八該一反對?
顏安:「當天氣低於帶飛學員標準時,教/員應親自操控飛機。機長該動的手,也沒動啊?」
單屹想笑,眉眼卻不帶一絲笑意。
那隻蠢鈍的爪子,偏偏還很鋒利。
顏安不是個愛較勁的人,周勉甚至覺得她就是個缺心眼的,用對方的話來說就是:那貨就是個只知道快樂至上的傻缺。
可一個再怎麼吊兒郎當的人也總有那麼些一二三個點是會讓這人支稜起來的。
在飛行這件事上,是一個。
方才還想著要軟的顏安此時渾身都披上硬邦邦的氣場。
顏安坐在駕駛椅上,安全帶還沒解開,眉頭蹙攏地盯著單屹,一副我大要跟你辯論到底的倔強模樣。
她彷彿在用態度在說,算再給她飛多一次,面對剛剛那個情況,她還是會選擇盲降:「不盲降,就機毀人亡!」
「如果所有飛行員面對突發狀況都像你一樣,只能在盲降或機毀人亡之間選擇,」單屹看著她的眉眼都是冷的,他說道,「那是草菅人命。」
顏安被他這句草菅人命給說傻了。
顏安騰地一把火燒起來了:「剛剛那個情況,還有什麼選擇?」
單屹眼前的人彷彿突然鮮活了起來,倔強地抿著唇,倔強地仰著脖子,甚至連眼睛裡透出的光都是倔強的。
單屹有時是欣賞一個人的倔強的,但不是此時。
顏安的唇被自己咬破了而不自知,在狂風暴雨的螢幕下透著艷紅的光澤。
單屹看著那道痕跡開口:「如果把目光放得夠遠,你就知道這世界上所有選擇從來都不會只有一個。」
「你目光太短淺了。」單屹說狠話時沒有留一點床笫間的情誼,「目光短淺的人,開不了飛機,趁著年輕,可以去找找還能幹點別的什麼了。」
單屹將這句話說完人便從座位上起身。
顏安因為對方的話心頭一跳,燒得極盛的一團火彷彿被一桶冰渣澆得不剩半點溫度,她長久地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