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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鳥驚起,催促上皇離去。上皇看我一眼,隨即化作一道紅光,重又進入土堆之中。鬼火漸漸消失,那怪鳥也不知所蹤。我感到一陣心神動盪,睜開雙目,卻見四周寂然,草木松林並無變化,只是暮色已深,東方乍白。我雖道行淺薄,好在神智未失,便速速返回茅舍,潛心念佛,以抵禦魔障。
翌日,我手錄《金剛經》一卷,供奉於上皇陵前便下山離去。歷經寒暑十載,於夢於醒時,都未曾再得見上皇一面。然京中傳聞近年來,入道相國平清盛飛揚跋扈、胡作非為,平家子弟上行下效,目中無人,處處招惹嫉妒怨恨,恐非長久之相。此次返京,更是聽聞“除卻平家卿,不見雲上人”這樣的狂語,不禁讓人心生憂慮……唉,倘若天下又將變亂,受苦最多的還是天下的黎民百姓!距離上皇所預言的大限還有兩年,不知小松殿重盛大人能否逃過此劫。吾雖心知結局,卻無力阻止,只能記錄下這噩兆的前因後果,如有應驗,望後世之人能為上皇修築神社,例行祭掃,以平復上皇之怨,稍慰苦悶之靈。
二、無名武士
大人,大人冤枉啊大人!在下不過是一無名之輩,蒙源氏中納言雅賴大人不棄,收為郎黨,怎可能做出編織誑語,意圖威脅平家之事?只是由於那個夢境實在太過怪異,在下才會耿耿於懷,忍不住和同僚說起,未承想會引起如此軒然大波……在下只是無心之失,絕無悖逆之意,大人用如此重刑苛責於我,實在是冤枉啊!
大人,非我斗膽造謠,但那個夢境……實在是非常詭異——雖是十幾天前的事了,可至今想來,仍彷彿發生在眼前一般!那日我陪伴少主出門遊玩,在山間縱馬射鹿,放鷹逐兔,不覺玩了一天,人困馬乏,回到役所就倒頭睡下了。恍恍惚惚間,我看見一個身穿白衣,頭扎雙髻的童子推門進來,拉起我便往外走,口中道:“主公急召。”我感到自己不由自主地跟出門外,頃刻間就被一團雲霧包圍。雲霧中間停著一輛白色鑲金邊的牛車,我以為是主人受法皇急召,便沒多想,與往常一樣跟上去走在牛車後面,擔當護衛。車子始終在雲霧中緩緩行進,我走了一會兒,感到有些不對勁兒——福原新都雖然比舊都狹小,但也不曾走過這麼一段漫長的上坡陡路!我越走越覺得詫異,但身邊的同僚們皆垂首不語,我也不好多問什麼,只得跟著牛車一路大步前進。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牛車停在一座神社樣的宏偉建築前。這時一名身穿白色狩衣、頭戴烏帽子的老者從車上走下,徑直步入門內。我驚訝地發現這老人並非家主,甚至不是我認識的任何一位京中大人,但鬼使神差的,我仍然緊隨他身後,亦步亦趨走進建築中……大殿內已經有另外三位長者在其中等候。我跪坐在白衣老者身後,只見位於對首的,是一個身穿紅衣、面色白淨的俊美男子;位於老者兩側的,則是一名身穿藏青色朝服的老者和一名身穿杏黃的中年人。四人圍坐在一起,似乎在爭論什麼。期間白衣老者和青衣老者嚴厲斥責了身穿紅衣的美貌男子,男子似有慚色,很快起身退了出去。白衣老者見狀,對同席的另外兩人道:“先前賜予平家的節刀⑦,是時候交給伊豆國流人源賴朝了吧!”青衣老者隨即接話:“只是代管個三十年,今後仍要交由我的孫兒們保管。”說罷相顧而笑。
我正聽得五里霧中,忽然看見那穿杏黃的中年男子在向我微微招手,似乎是在示意我過去。我連忙膝行移到他身後,惴惴問道:“敢問諸位大人如何稱呼,所議何事?”那男子笑笑,語氣和藹道:“剛才先行離去的,乃平家守護者嚴島大明神;要把節刀賜予源賴朝的白衣長者,是源氏一族的族神八幡大菩薩;其後聲稱要讓孫輩保管節刀的,是藤原氏的祖神春日大明神;而現在回答你問題的,乃武內大明神是也。”說罷,將手中的摺扇一合,指了指位於大廳中央的一個錦盒。我循著他的扇子望去,只見錦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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