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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嫻熟地從煙盒裡抽出一根來,乾淨利落地開啟火機給自己點上,隨後吐了我一臉白煙。我在雲裡霧裡之間看著她美麗的樣子,如夢似幻。周圍瘋長的青藤,一些已經爬上了木椅一角,掙扎著,糾纏著,像極了我們錯綜複雜的人生道路。她抖掉手指之間的一點菸灰,彷彿在訴說一個局外人的事。
你也知道我真正的職業了,沒錯,就是整個社會都不恥的小三。不過我也沒有騙你們,人體模特和二奶有什麼區別嗎?我覺得沒有,不都是脫光了,給人看。如果真要區分,那就是人家脫是為了藝術,我們這種人脫,是為了錢。當然,我最初對你和明珠說的那個畫家,其實指的就是金主。說愛呢,也不過是覺得加上了愛這個字,也許一切就顯得不那麼骯髒了。
其實北廣錯了,並不是我要自己作踐自己,而是很多人一生下來,她的命運就已經註定卑賤,根本不用任何人去作。
我感覺自己觸碰到了她心底最深的秘密,雖然充滿好奇,卻不忍心一再探究。我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生活,將這個笑起來一臉純淨的女孩子逼到如斯地步,我唯一能做的,大概只有給她無聲的擁抱。
那年我19吧,高考完畢那天,全中國大多人都被父母呵著護著問辛不辛苦,想吃點什麼喝點什麼的時候,我爸被拉進了看守所,販毒。從小我就比別人家的孩子特殊我知道,我是拖油瓶兒,我一出生我爸就死掉了,我媽帶著我嫁給那個男人,他不喜歡我我知道,但他對我媽不錯,所以我從不要求多餘的東西也不試圖與他對抗,只是我沒想到他會和這些東西沾邊。我和我媽去看守所看他,就碰見了那個中年男人,說是上面派下來慰問和查探工作的,特別殷勤的要留我們電話,眼睛盯著我上下轉。
後來回家,我媽哭著跪在地上求我,說,反正女兒大了也是要出嫁的,你書也不是讀得特別好,倒不如早點找個好依靠。
說到這裡,我終於沒忍住傾身,抱住她,想要阻止她再繼續說下去。結果她卻故作無所謂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她沒事,而後沉浸於過去,不可自拔。
人後來是放出來了,結果他越來越肆無忌憚,以為我找到個多大的凱子可以讓他逍遙自在一輩子,竟然開始吸毒。一沒錢嗑藥便回家找,說沒有,就逼我媽找我。每次看見我媽哭我就沒辦法,就跟有人拿鞭子沾了鹽水,抽在身上,無聲無響的疼。我媽生我的時候受了三天三夜的活罪,好不容易我落地,沒多久我那個短命鬼的父親就撒手人寰了,我們家的人說我媽剋夫說我克父,將我們掃地出家門,是那個男人收留了她。所以我沒辦法,平安,我沒有辦法。
聽見這些骯髒的東西,我沒有反感,只覺得太陽穴隱隱作痛。甘蒙手裡的煙一支接一支,菸草味撲鼻而入,令我差點以為,自己聽到的也是幻覺。
我和剛剛醫院那個男人的關係你也猜到了,很簡單,他圖我的青春和美色我貪他錢財。他35歲,一直想要個孩子,他老婆卻不爭氣不體貼整天碎碎念,這種時候男人最容易犯糊塗,只不過恰好他犯糊塗的時候遇見的物件是我。我和他在一起差不多半年,肚子也一直沒影響,他心切,執意陪我去醫院檢查,醫生卻說以我的狀況是絕對不可能懷孕的。
說到這裡,甘蒙笑意盈盈地反問我,她說平安,你猜猜為什麼我絕不可能懷孕?
我搖頭,表示對這方面的瞭解不甚多,她笑得肆意。
因為在19歲那年,我就去醫院安了避孕環,至今都沒有取出來。
說到這裡,我聽出了她喉間的哽咽,我抬起頭想要看看她,甘蒙卻迅速轉過了頭,所以我只見她後腦勺,和那一頭烏黑亮麗的長髮。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哭了,我看見她的肩膀在輕輕顫抖。
也許你會覺得我是瘋子,可平安,我真的不是瘋子。當我在那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