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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終於要離開這個家了。雖然,這是一個又破又爛的家,不是我們生身養身的地方,但那點點滴滴的過去,一下子象糖葫蘆一樣串了起來,在眼裡一晃而過,那些哭多於笑的記憶,一下子刻進了心裡,永遠揮不去。
媽媽上了轎。幾個吹鼓手,鼓著腮幫子,漲紅了臉,更加咿咿呀呀地吹著。又是一陣鞭炮,轎子就出行了。
轎子後面,我和姐姐被一個不認識的女人牽著,上了路,直往城裡去。
我們一路走,一路停。遇上有橋的地方,他們會向新爸爸討彩,說些恭喜的話,然後撒些五顏六色的花箔兒;遇上有廟的地方,他們會全部跪下來拜菩薩,以求神靈的保佑。
我們走過的街,只有稀稀疏疏的行人,並不在意我們的花轎隊;只有那些老老少少的乞丐兒,在遠遠的地方笑著,唱著,在用打狗棒指著我們,嘴裡吆喝著拖油瓶的怪叫聲。
又過了幾座橋,到了城的中街,一下子似乎熱鬧了起來,到處都是花花綠綠的顏色,到處都是爭爭搶搶的叫賣聲,到處都是瀰瀰漫漫的香味……花轎隊走得快,我來不及看,來不及聽,只有死死地拉著那個女人的手,生怕走丟了。最後,花轎穿過幾個巷子,終於在一座瓦房前停了下來。
屋裡屋外,到處都是人。到處都貼著大紅對聯兒,掛著大紅燈籠兒。那些人,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都穿得好看極了,好象過大年。
下了轎,媽媽被幾個女人扶進了堂屋,她蓋頭上的珠子一顫一顫的,發出叮叮噹噹的輕響。我和姐姐沒有進去,只在屋外站著,那個女人給了我和姐姐一人一把炒栗子,叫我們好好呆著,別到處亂跑。
不久,吹鼓手停了,屋子裡傳來了拜天地、拜祖宗、拜高堂、進洞房的聲音,之後,又是咿咿呀呀的樂聲,然後,那些人出來了,我和姐姐被那個女人帶到一張桌子上吃飯。
我們的四周,都是嘰嘰喳喳的說話聲,嘻嘻哈哈的笑聲,吆吆喝喝的斗酒聲……油炸餅、烤番薯、高梁白米飯,雖然撐飽了我們的肚子,我的心裡,想著媽媽,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天色漸漸黃昏,那些人陸陸續續散了。新爸爸出來,上了燈,把我和姐姐領到一間小屋子說:&ldo;從今以後,這間小屋,就是你們姐妹二人的了。&rdo;我們望著這個新爸爸,不知說什麼,只好沖他笑笑。
夜色來臨,媽媽和新爸爸已經睡了。我和姐姐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睜大眼睛,望著屋頂,我輕輕地問姐姐;&ldo;媽媽有了新爸爸,還會想著舊爸爸嗎?&rdo;
姐姐說:&ldo;媽媽是我們的好媽媽,一定會的,因為舊爸爸是我們的親爸爸呀!&rdo;
我又問姐姐:&ldo;新爸爸有了媽媽,會想著我們嗎?&rdo;
姐姐搖搖頭,不說話,只是緊緊地握了握我的手,望著屋頂。
我們的擔心原來是多餘的,新爸爸待我們很好。媽媽不再為別人洗衣服了。臉上逐漸有了一些紅潤。可她手上的老繭,怎麼也掉不完,帶著暗黃,好象一張粗粗的老樹皮。雖然如此,可媽媽又怎麼閒得住呢?幾年的逃難日子,她是苦慣了,而且還生出了吃上頓愁下頓的憂患‐‐苦怕了。
新爸爸看在眼裡,明白媽媽的心,不久,給媽媽找了一個糊紙盒的活兒。在我眼裡,糊紙盒可比洗衣服輕鬆多了,況且,這種活兒,我和姐姐都能幫上媽媽的忙了。
屋外,除了幾棵柳樹外,還有一棵桂花樹,淡黃色的小花謝了,上面便綴著些深黑色的小果子,散發出一陣陣迷人的香氣。小巷裡,再沒有了叫賣聲,叫賣聲都到大街上去了。
我們的隔壁,不知住的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