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樣,一如他的心情。
但接下來猛然映入他眼簾的是一個奇怪的物件。這個紅白相間的東西,在昏暗路燈的眏照下,就像是剛從附近菜市場送貨的農用車上掉下來的。那白色的部分,看上去好像是從紅色麻袋中露出的蓮藕。黃師傅曾經聽說過,很多農民兄弟會用各種東西拿來包裹土產貨物,甚至還有用紅旗的。他還聽說如今在高檔飯店裡糯米蓮藕正日漸成為時尚美食。
他三步並作兩步衝向安全島,卻被眼前看到的景象驚呆了。
之前被他看成蓮藕的東西居然是一條溼漉漉的人腿!那紅色的東西也不是什麼麻袋,而是被一件紅色旗袍包裹著的年輕姑娘的軀體。那姑娘看上去也就二十歲出頭,膚如凝脂。
黃師傅蹲下來試著檢視這姑娘的軀體。她的旗袍被褪到腰部,慘白的燈光掩映著她的大腿和股溝,透著一絲淫靡的氣息;旗袍已被撕破,前胸的盤扣開著;雙峰裸露,腳上沒穿鞋襪,她只是套著一件紅色旗袍,沒穿任何內衣。
他摸了摸姑娘的手腕,冰冷而沒有脈搏。她的指甲依然粉嫩如花瓣一般。她到底死在這兒多久了?黃師傅把姑娘的旗袍拉下來遮住她的大腿。雖然這件旗袍看上去做工極其考究,但此時這樣子穿在姑娘身上卻讓人感到怪異。這種服裝原本屬於曾在清代統治中國的少數民族——滿族。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旗袍逐漸脫離了少數民族的印記,成為風靡大江南北的時裝,並被人們看做中國女性的民族服裝。“文化大革命”時期,旗袍因其被認為是資產階級腐朽生活方式的標誌而銷聲匿跡。但近年來,它又出人意料地重新受到了富裕人士的追捧。但黃師傅從未見過這樣不穿內褲和鞋子就穿著旗袍出門的人。
他衝著地面拍了三下——這是一種迷信習慣,意在破除黴運。
誰會選擇在早晨把這樣一具屍體丟棄在這裡?估計是個變態殺人犯吧,黃師傅心想。
他必須報警。可這會兒實在太早了,附近又沒有公用電話。正在焦急之際,他看到街道遠處閃過一束亮光。那是上海音樂學院的方向。於是黃師傅開始大聲呼救:
“來人啊!殺人了!一個穿紅旗袍的姑娘被殺了!”
一
丁零零零……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響起,將上海市公安局大隊長陳超從清晨的美夢中驚醒。
他一邊揉著惺忪的睡眼,一邊摸起電話聽筒,瞟了一眼床頭櫃上的鬧鐘,指標剛剛指向七點半。昨晚他睡得很晚,因為給遠在北京的一位朋友寫了封信。在信中他引用了一位唐代詩人的作品,有些話實在無法用自己的語言表述。後來他便沉浸在這“無情最是臺城柳,依舊煙籠十里堤”的夢境之中了。
“你好,我是上海法制改革委員會的鐘保國。請問是陳超同志嗎?”
陳超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這個委員會是上海市人大新設的一個下屬機構,並不算是公安局的上級機關。但這個鍾保國是黨組織裡的高層人物,之前從沒有主動聯絡過自己,更不要說把電話打到家裡來。想到這裡,那些夢中的煙柳餘韻很快就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估計是那種“敏感”案件,不方便在局裡明說吧。陳超感到氣氛有些凝重。
“你對‘西九區’案有耳聞吧?”電話那頭說道。
“西九區?哦,是彭良心開發的專案吧?那可是市中心最好的地段啊。我看過一些報道。”
隨著中國的改革開放,房地產業出現了無數令人難以置信的商機。多少年來,人們都依靠公家分房。陳超也不例外,在公安局宿舍分得一套住房。不過從二十世紀九十年代初開始,政府逐漸將土地出售給新興企業家們。人稱“上海灘第一富商”的彭良心,就是其中早期成功的房地產開發商。由於黨政領導們掌控著土地價格和分配,腐敗便隨之而來。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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