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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唐影打住說故事的婊姐,「她和姨母感情很好?」表情複雜,在這種情況下,又不是親媽,也不是……非要回去不可吧?
婊姐聳聳肩說誰知道。刻薄加了一句:「可能都是演技。」
姨母年級大,病又來得急,能把遠在天邊的遊子喚回去也是到了彌留之際。很快,大王的焦急變成眼淚——她悲痛將朋友圈封面與頭像換成了黑色。決心為姨母守喪。
案子開庭在即,她卻在家中大慟,百忙之中不忘發了長長小作文,文言文格式,悼念姨母,諸如「拭淚執筆,拂涕銘文,勒石慰痛,記吾慈親……」。
那篇悼文現在還能在朋友圈找到,之乎者也,很能體現語文功底,只是看不出她和姨母的親密。悲情的氛圍渲染很足,有人嘆息喪母也不過如此,一下子大家不好意思打擾大王,老闆想了想,首先提出:「要不這樣吧,後天就要開庭,我們趕緊把案子交接一下?大王你先處理家事,出庭人換成韓律師?」言外之意是,你喪歸喪,要不要趕緊把重要資料寄回來,別耽誤正事。
大王一個小時後才回復,「抱歉剛剛在處理喪事。不用換人,這個案子我可以,已經訂好了明天晚上的飛機,今天我們可以開個會,訴訟策略我這幾天已經想好,一會兒和大家說一下。」
兢兢業業。
大家見了這條微信還沒緩過來,大王就火速拉群並發起了視訊會議邀請。參會成員包括整個訴訟小組、作為客戶法務的婊姐以及老闆。
婊姐事後感慨,自己從來沒想過點開影片電話後見到的是這個場面——
蓬頭垢面的大王雙眼紅腫出現在鏡頭上,還帶著哭腔,眼神當中卻是堅毅,她盤踞在一個奇怪的角落裡,四周擺滿了案卷材料,背景聲嘈雜,但掩蓋不了大王的獨特嗓音。
她用哽咽的聲音勇敢地對所有人打招呼,眼角似乎有淚,頭髮油膩地掛在鼻樑上,她隨意抹去,然後一字一頓地用哭腔梳理整個案件。
連婊姐都被迫肅然起敬。
鏡頭晃動,或許因為她的手在顫抖,時不時拍到大王身處的環境,更多道具被展示了出來,婊姐心有餘悸地懷疑角落那個黃色的不明物體是個碩大花圈,接著遠處傳來幾聲哀嚎,伴有民間音樂敲敲打打遙遙響起,大王在這樣的氛圍中眼眶更紅,淚珠兒熱熱滾下,但她只是抽了抽鼻子,胡亂抹了一把臉,然後繼續在大家的目瞪口呆裡,探討嚴肅的訴訟策略。
也有不懂事小孩披麻戴孝,忽然出現在影片鏡頭裡,打斷會議,拉著大王的手嚶嚶哭泣叫姐姐。
老闆舒了一口氣正想趕緊提出停止會議。
大王卻第一時間打斷,嚴肅又悲苦地抱住小孩抓緊演一出生離死別,淚在喉中,幾分聲嘶力竭,「囡囡你先去,這裡需要姐姐,姐姐不能離開啊!」
處處都是舞臺。
「後……後來呢?」唐影驚呆。婊姐皺了皺眉頭回憶,「後來她真的在第二天趕到了北京,頭髮上還戴了一朵麻布小花。面容枯槁,準時開……
開庭結果?唐影還沒開口問就想起了,對,後來的事她有聽說——那個案子,大王準備充分、代理地漂亮,最終大獲全勝。
「簡直了,荒誕卻又無可指摘。」
「那是以前的她啦。」婊姐不屑,「現在的她工作越來越水,只不過每天在扮演律師罷了。」
兩人一邊八卦一邊走,按照大王發在「王氏家宴第5期」裡的地址來到一個普通小區,門衛裹了薄棉襖正在打瞌睡,隨意打量了二人一眼便放行,摁電梯的時候,婊姐又想起什麼,「對了。」她提起,「大王寫的那篇悼文……」
「哦,我記得,她朋友圈裡有。」唐影說。
「不止。她後來把那篇文章投給了一個文藝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