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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笑,他怎麼會把這樣的女子當成他生命中的光。
書房漸漸靜了,他頓了筆,宣紙上一首《桃夭》正是她多年前軟語央求的,可惜如今他寫了,她卻再也看不見了。字跡尾處,一滴滴鮮血暈開一朵朵桃花,他依稀看見那女子站在樹下,眉目如畫。
謝謙之想他是不愛靖安的,那個萬千寵愛在一身的公主殿下,二十五年前她嫁給他的時候他不曾愛過,十七年前她死去的時候他也不曾愛過,然而他卻在那隨後的十七年光陰裡反覆惦念。
從此再沒有人會趴在他的膝頭,一個勁的纏問“謙之、謙之你今天有沒有遵醫囑吃藥?”再沒有人會在鬧脾氣的時候淚眼婆娑的跟他說“我告訴父皇母后去”最後卻縮在門口坐在臺階熬到清晨,看他出來才傻乎乎的說“謙之,你別生我氣了。”他那時就在想怎麼會有這麼好拿捏的女子,這分明是她的公主府,而他不過是個庶子。
謝謙之緩緩從輪椅上站起來,動作呆滯遲緩卻是真真正正的站了起來。這雙腿早好了,他坐著不過是不願承她的情。他始終不覺得自己欠了靖安什麼,也不願欠她什麼,到頭來還是隻欠了她一個。
謝謙之覺得他是不愛靖安的,二十餘年都不曾愛過,只是再沒有一個人像她一樣對自己那麼好了,以前沒有,以後也沒有。
在意識都陷入黑暗的前一刻,謝謙之覺得,如有來世,希望靖安別再遇上他了。因為一旦遇上,不管愛不愛他都不會放她走了,他會將她牢牢的攥在手心裡,為什麼?因為這十七年過得太過寂寞了吧,亦或是心太疼了,每每想起一個人心就像針扎般的疼痛卻無能為力。
三月初八,丞相謝謙之薨。
次日,雨過天晴,滿城桃花盛放如錦。
第二章
遠遠行來的馬車沒有過多的裝飾,沿途集市上的行人卻自發避讓,只因那車轅上刻的是太原王家的族徽。據史載,南朝侯景依仗朝中地位,欲與王、謝結親,梁武帝說:“王謝門高非偶,可於朱張以下訪之。”本朝王謝二家,門生遍及天下,比之當年,不遑多讓。
“靖安公主本性至純,凡事隨性而為。此次入宮,你需知謹言慎行,莫要貽笑大方。”說話的是王家現任主母,河間王之女,當今聖上的表妹。她身著一品命婦禮服,頭戴蓮花冠,微挑的眼角透著股精明卻又很好的隱藏在一派雍容富貴之下。
“謹聽母親訓導。”坐在下首的少女眉眼低順,恭敬答道。王夫人冷眼打量著,面前的少女烏黑的長髮梳成垂掛髻,簪著一對蓮花式樣的銀釵,上身著一件藍色團花對襟上襦,粉色抹胸,下配一條淡粉褶裙,裙瀾繡著纏枝鈴蘭花,容貌雖算不得出眾卻也楚楚動人。
家中庶出的子女不少,不過王家門風森嚴,怎麼也越不過嫡出的去。對這些庶出她是素來不放在心上的,不苛待半分也補逾越半分。女孩子家到了年紀詩書女工一樣請了人教,到該議親的時候找個差不多的人家嫁了,好壞就全憑她們自己了。
這個王婉並不是出挑的,她的母親是江南小門戶的女兒,平日也是一副軟弱的模樣。王夫人輕敲太陽穴,唯一意外的是王婉前幾年許給了謝家的庶子謝謙之。可惜謝謙之庶母病逝,這才耽擱到十八歲還未出嫁。只是靖安怎就知道她了呢?到了每月入宮請安的日子,宮裡卻特地來了嬤嬤提點讓帶上她,一問居然是公主的意思,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馬車在宮門前停下,早有太監等候在此,引她們二人去安寧宮。
安寧宮是皇后居所,恰逢十五,正是命婦入宮請安的日子。王婉偷眼望去,入目的盡是花冠禮服,讓她本能的低下頭卻又恨不得多看幾眼。聽著嫡母進退得宜、不卑不亢的和各位命婦寒暄,王婉心裡不由得一陣豔羨。
“是郡主到了嗎?皇后剛剛還念著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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