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爭吵之間,沈溫如竟被江逐風一劍穿心而過。
回憶之外的沈春眠下意識往後一退,被身側一臉漠然的江逐風環腰扶住:「你當心些。」
可回憶之內的江逐風卻毫不猶豫將劍抽出,眼看著沈春眠倒在自己腳邊,身下匯了一大攤的鮮血,江逐風也沒有留下半滴眼淚。
「這是劇情……還是你自己?」沈春眠看不了這樣真實又血腥的畫面,更何況沈溫如還是他真實認識的人,於是便只好將目光挪到他身上。
可江逐風卻只冷淡道:「那不重要。」
沈春眠卻搖搖頭:「你和我實話實說。」
「我聽見有一道聲音一直在我耳邊,要我殺了他,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那隻劍已經沒入了他的身體,」見沈春眠反應這樣大,他才認真解釋道,「況且事到如今,是不是』天道『安排的,都已經不重要了。」
是啊,已經過去了幾百年,那些曾經死在他手中的人,早就是一抔黃土一把灰,輪迴轉世了數十回了。
回憶中的情節還在繼續往後走。
這隻命運之筆給江逐風安排的結局就是獨行踽踽、煢煢一生。
他曾經也反抗過,甚至想過要了結生命,可是江逐風很快便發現,他死不掉。
被火燒成炭的皮肉在火滅之後還會迅速復原,被刀剜空的胸口還能長出新的心臟,懸崖下碎裂的骨肉還能自己拼接好。
「沈弦驚送我的書卷裡寫道,』大丈夫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江逐風說,「可我卻既碎不掉,也全不了,多可笑。」
「這一千年裡,我死了無數次,也活了無數次。」
而且「重生」時的痛苦比他自戕時的感覺還要疼上千百倍,這就是違抗』天道『的代價。
陪著他走到了回憶的最後,沈春眠才發現,最終壓垮他的不是沈溫如的死亡,不是這近千年的孤獨,而是將他撿回青雲派的沈弦驚,這個世上他僅剩的「親人」。
他曾教他識字通文理,引氣通天地,他將他從那混沌的人間裡撈了出來,帶回了那個如世外桃源一般的青雲派。
他是他的師尊,也是他第二個父親。
「可我沒想到,」江逐風很輕地說,「在我行將飛升之際,他竟然奪了我的軀體,搶走了我的神格。」
沈弦驚親眼看著他的神識被飛升那道天劫劈的煙消雲散,卻只是遠遠看著他,連句道歉的話都沒有。
原來他在這世上最敬重的人,當初之所以將他帶回青雲,不是因為什麼虛無縹緲的緣分。
江逐風也是這時候才知道,那年沈弦驚第一眼看見的絕不是那個父母雙亡的可憐孤兒,而是那孤兒命格里的飛升機緣。
從帶他回青雲派的第一日起,自知此世絕無飛升之運的沈弦驚便籌謀著要奪了他的神格,自他還是一個韶年孩童之始,沈弦驚便狠心在他身上下了一道惡咒。
原來那些年他以為的教養之恩,都只不過是弦驚處心積慮的謀算。
回憶無聲落幕,沈春眠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只是默然片刻,而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般,他忽然睜大了眼。
不對,江逐風若是讓沈弦驚所害,連神識都叫天雷劈散,那麼現在站在他面前的人又是誰呢?
「你騙我,」身旁的江逐風忽然開口道,「你還是想走,對不對?」
而與此同時,沈春眠忽然聽見遠方忽然傳來了一陣渺遠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還不等他將這道聲音聽真切,眼前的場景卻忽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寢殿裡通明的燈火,還有江逐風的臉。
眼前的人看上去與他方才所見的那位江逐風,分明是一個人,可卻又有些輕微的不同。
「醒了?」江逐風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