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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離澈一手托住下巴,輕輕拂過那一抹如同遠山黛青色,頷首贊同道:“母后確是喜愛每日聞上一聞這納蘭狐尾花的香氣,稱此番方能安神入睡。”
她眸中一亮,熠熠如明珠生輝,散發出一種溫潤奪目的光彩來,略略提高聲音道:“那就更對了,這依蘭草便有安神的奇效。想必皇后娘娘便是聞了這花香,日漸益發的依賴,無法自拔。太子殿下,你母后當年的死因,如今已是水落石出,你下一步有何打算?”
風離澈眼神微微一晃,笑容逐漸冷寂了下來,悵然道:“只知司凝霜害死母后,卻不能證明母后在‘月虧之蠱’一事上的清白。如果只是這樣,貿貿然地去尋父皇,頂多治司凝霜一個記恨母后殘害皇子,是以才攜私報復的罪名。”
煙落一滯,暗自驚訝,他倒是想的周全。少刻,她凝思思索,輕聲道:“只要能翻舊案,就必定會再有線索。且此番做法,能動搖皇貴妃的根基,太子殿下難道要輕易放棄麼?只要能說動皇上搜景春宮,不怕尋不出我們要的答案。要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說到這,她秀眉一揚,眸中晶亮,冷聲道:“更何況,她身邊不還有個貼身的嬤嬤,名喚綠蘿,聽聞昔日冷宮之中七年寂寞相伴,是情同姐妹,想必知曉所有事情的緣由。皇貴妃位高權重,不能輕易提審,何不將綠蘿嬤嬤領入慎刑司審問一番?必有結果。”
頓一頓,她眸中含了幾分森冷的恨意,唇角勾起,似是自嘲道:“畢竟向我這樣,不明不白結案,又活著出慎刑司的人,想來是不會再有第二人了。太子殿下應當精於此道才是,又何必庸人自擾?”聲音掩不住的濃濃傷痛,語畢,煙落是悔得腸子都青了,她這是怎麼了,竟是將自己對他的怨恨輕易表露出來。
風離澈牢牢看著她,那幽藍色的眼眸幾乎想要看盡她心中的苦痛,令她不自覺地別過眼去,躲避著這讓人無可躲避的眼神。
突然,他擒住她一隻小手,拉至身前,凝眸細細瞧過。那淡淡粉色的累累傷痕,雖是新生的細膩肌膚,亦不能掩去當初的分毫猙獰。如玉如蔥的指尖,被傷痕糾纏著,向蔓生交縱的藤蘿,極是礙眼。他心中窒悶無比,劍眉緊擰,用力的摩挲著,彷彿想將它們的猙獰一同抹去般。
良久,他悵然嘆息,微抬的眼眸似在仰望顫動的燭火,一如此刻他顫動的心,低低道:“聽聞,你的手只恢復了以往的五成靈活?再不能做一些細緻精巧的活了。”難怪,那日聽她的琴音,不過是昔日蕭音三分的功力罷了
“是啊!不過,都無所謂了,反正煙落已是皇上的妃妾,註定了聊度餘生的。只是可惜了,不能繡花,沒法打發這漫漫長日罷了。”她垂下雙眸,瞧著足上的錦繡雙色芙蓉鞋,鞋上死死纏繞著金線,彷彿能擰出黑色的辛夷花汁,蜿蜒滴落至腳下,扎痛了她的眼。
“對不起……”他長臂一攬,又將她帶入懷中,低喃著,聲音細弱蚊,幾乎聽不清楚。
可她卻真真切切聽清楚了,心內狠狠一怔,怔仲不已,彷佛有滔天巨浪一重又一重地衝刷上來,足下一軟,伏在他的肩頭,任由心頭亂如麻緒,只逼著自己將殘餘的冷靜宣之於口,道:“煙落福薄,太子何出此言?”
“我……”他欲言又止,終是啟口,正欲說下去。
“往事已逝,煙落不願再提起。”她卻突然出聲阻止,語調沉沉,神色如同窗外夜色一般悽暗,再瞧不見昔日從容的光彩。
那一刻,她在害怕。是的,她在害怕。她不想聽,不想聽他所謂的說辭。她怕心內聚集太久太久的軟弱會在一瞬間內噴薄而出,再也控制不住她的情緒,而她好不容易做了這番決定,無論無何都不能再動搖!
風離澈輕謂一聲,如蝶兒無聲無息落在她的肩上,輕輕擁住她的肩頭,靜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