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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乍洩》……」對方停頓了幾秒,不確定問,「你看過嗎?」
「知道,沒看過,是不是王家衛獲了獎那部,好像很有名。」
對方沉默下來,聽筒裡傳來微弱的呼吸聲,還有遙遠的音樂聲,像探戈曲。
過了半晌,才有人開口,「講兩個男人的,一個想安穩,一個總想逃。他們都是gay。」
「是嗎?」聽筒貼著耳朵逐漸變燙,韓思農換了隻手握手機。
韓思農又問:「好看嗎?」
「不好看。」那邊評價得很果斷。
「不好看還能獲獎啊?」韓思農笑起來,「那你跟我說說,為什麼覺得不好看?」
對面隱隱約約的背景音忽然消失了,講電話的人似乎是移到了別處。
韓思農等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對方說話:「他們倆沒有好的結局。一個總是在原地等另一個,但另一個根本不領情。」
韓思農附和,「那的確挺慘的。」
一陣晚風吹來,拂動起韓思農額頭上散落的劉海。綠蘿也跟著擺動了下枝葉。
他聽見對面說:「喂,韓思農,你說我倆這樣,算不算同性戀啊。」
?韓總說的原句出自張巍著《資本的規則》第三十一節 。
第19章 插pter 17
在w大讀書時,他們有一節選修課是大學生心理健康。
教授隨堂發了本影印的《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作為拓展資料。
韓思農閒來無事翻閱,讀到關於性指向障礙的同性戀診斷部分時,陡然凝滯。
他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胃,逼迫他犯噁心。
同性戀是什麼?
在那個認知狹隘的年頭,是洪水猛獸,是不道德,是骯髒,是變態。
犯罪者都有人願意憐憫,可沒人願意憐憫同性戀。
人們只會告訴那些同性戀,你們病了,應該去治病。
你看,連他們大學的教學輔材上都這麼宣告,這是病態。他們的精神出了問題,需要接受治療。
韓思農沒有回答問題,他們到底是不是「同性戀」,這是一定要去求證的嗎?非必要。他做了判斷。
凡事都要一個是或否,那是厲永奎的風格。
韓思農沒那麼固執,他寧可混沌,無人理解。而且,他不想要「異常」。
國慶來臨前,韓思農忙完手頭最要緊的事,挑了幾天去了趟香港。除去回訪老東家畢馬威以外,還順道去了醫院。
吳葳蕤狀態穩定,如果一直不醒來也算是一種穩定的話。
九月末,竟然掛了八號風球。外面大雨滂沱,昏天暗地,彷佛世界末日來臨。
韓思農躺在酒店床上,不想動,渾身癱瘓似地犯懶。
迷迷糊糊中,手機在他手邊震動起來。他閉著眼睛去摸手機,接通後,懶洋洋地「餵」了一聲。
「在幹嘛?」
「什麼都沒做。」
「我想回國。」
韓思農睜開眼睛,「這麼突然,為什麼?」
「我媽病了,韓思農,腦癌,癌細胞擴散得很快,晚期,治不好了。」
韓思農握著手機,聽見對面傳來低低的嗚咽。
一週後,韓思農在機場接到厲永奎。
厲永奎回來得匆忙,只帶了一隻隨身登機箱。因為坐飛機時間太長,他不僅臉色頹靡,風衣外套還皺巴巴的,很不像樣子。
韓思農沒作任何評價,只是沉默地帶他下到地下停車場。
拉開車門的時候,韓思農聽見厲永奎說了一句,「車不錯。」
「公司的。」韓思農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