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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上答應:「好,我替你仔細看看。」
李泗抬頭看看灰暗天色,再次問原霽:「你去打馬球麼?」
原霽搖頭:「我有旁的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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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泗以為原霽是要去玩別的,便也沒多問。他和趙江河都領兵作戰,春日戰事頻繁,他們沒空和原霽混玩在一起。
李原霽並沒有去玩。
原霽跟原讓談過後,拿了一份名單,一個個地去拜訪那些死去人的家舍,將朝廷的撫恤一一下發。
原霽手中的名單,是青萍馬場那場戰爭中死去的人。
上午時天灰濛濛的,下午時下起了暴雨。
關幼萱與家人玩了半日,她與侍女回府半道上,天降暴雨。侍女們護著關幼萱,說去買傘躲雨。
幾個女子撐著一把傘,瑟瑟地抖著。一個侍女指著前方商鋪屋簷下的一排人:「夫人,咱們也去那裡吧。」
關幼萱說:「等等。」
她遲疑:「我方才好像看到夫君了。」
她讓侍女們去躲雨,自己撐著傘,按照自己將將看到的馬行的方向走去。她上午時來過這裡,記得那條道的盡頭是一家民宅。
原霽和數位武士騎馬去那個方向,他們又沒帶傘,關幼萱想著既然看到了,何不送把傘給原霽?
不過這麼大的雨,他又在做什麼?
—
原霽將身後武士手中提著的半石米送到民宅門前,沉默無比。
雨水淋漓,噼裡啪啦濺在青石磚上。民宅前開門的,是一位年輕婦人。
關幼萱撐著傘站在巷口,雨聲阻隔她的耳力,她眼睛卻看到那婦人突然捂嘴大哭,伸手捶打原霽胸口。
關幼萱清楚自己夫君的身體有多硬。
可是那婦人不過一個柔弱的女郎,竟然將原霽打地向後跌一步。原霽沒有躲,他身後的軍人也沉默不語。
悲痛誕生的力量,讓人心酸。
關幼萱撐著傘越走越近,聽到風雨中婦人的嚎啕大哭:「七郎,你怎能如此,怎能如此?怎麼忍心讓他死在戰場?
「他與我才成親一個月而已!
「你不是涼州的希望麼,不是大家都在等著你麼?你卻不能把他帶回來……」
婦人哭得發抖:「我早知道,他跟著你會把命賣給你。你是兇手,你害死了人……」
戰爭就會有死亡,每次死亡,就是將一個個小家一遍遍地凌遲。大家是愛,小家亦是愛。
關幼萱撐著傘,她的衣袂在雨中輕輕揚起,她的眼睛望著原霽的背影。耳邊的指責聲讓人心那般揪痛不安,原霽是如何忍下來的?
是否每個死人的家眷,他都要一一看過?而那些沒有家眷的,又怎麼辦?
原霽沉靜地立著,任由婦人的宣洩打在身上。他全身僵硬,拳頭緊握,可他連發洩的地方都沒有。雨水順著少年的長睫毛向下滴落,這雨好像下得更大了些。
身如浮萍,隨雨漂泊。
忽而,一柄傘,撐在了他頭頂,擋住了淅淅瀝瀝的雨水。
原霽吃力地抬頭,視線又順著傘骨一點點視線垂落。他看到關幼萱站在他身邊,手臂伸直向上,盡最大力氣地為他撐開這把傘。
哭泣的婦人哽咽著,抬起濛濛淚眼,看向原霽身邊的關幼萱。婦人神志昏昏,她仍想揮拳打原霽,軟綿綿的拳頭卻向關幼萱的方向走。
一直不動的原霽這才身子一動,他側過肩,將關幼萱擋在了自己身後。他一手握住婦人的手腕,低聲道節哀。
他同時間回頭,啞聲向身後:「你來幹什麼?回家去。」
關幼萱說:「我陪你一起。」
她將傘撐得更高一些,罩在二人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