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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郎君是大元帥的親弟弟, 一身裝備齊全。他身上臂甲、臂刃不少,儘是些奇怪的、精巧的小玩意兒,叮叮咣咣一大片。可他平時走起路來威風凜凜、蹦跳自如,哪裡想得到他穿的衣服這般重?
只片刻功夫,原霽滿頭大汗地制止醉酒小娘子, 關幼萱卻已迷迷糊糊地從他身上搜出了不少殺敵傷人的東西。例如匕首、繩索、彎鉤、哨子、火摺子、迷藥……關幼萱仰頭,吃驚地瞪圓眼睛。
原霽也有點臉紅。他想了下,耐心地跟她解釋:「我、我這是本來就這麼多東西, 不是針對你,自然也不是不信任枕畔人。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淑女, 也傷不到我……你有沒有聽見我說話?」
關幼萱趁著他絮絮叨叨又開始廢話的時候,小心翼翼地去夠被他藏到身後的酒罈。
原霽低頭看去,見濃密如簾的長睫下,小女郎的眼睛亮亮的,又瞪得微圓,十分可愛。只是她偷偷摸摸看的,不是他,是酒罈子。
關幼萱的手眼看就要夠到酒了,原霽看到她細薄的嘴角翹起,那是壓抑不住的快樂。
原霽淡定地伸出手,把酒挪一個位置。
關幼萱:「……」
由一個人的醉態,便能觀到一個人平時的品性。原霽經常用這種方法觀察營裡的老兵,而今他觀察自己的妻子。見關幼萱不急不躁,抿著唇,仍努力地去夠新的位置,還想要酒罈。
原霽再挪一個位置。
關幼萱呆一下後,唇抿得更緊了。她重新去夠。
原霽再伸手,這一次,關幼萱撲來抓住他的手,嚷道:「大壞蛋!」
她低頭就要咬他手腕,原霽當機立斷伸出另一隻手掐住她的腮幫,硬是讓她閉不了嘴。關幼萱仰起的眼睛淚水汪汪,原霽一怔,鬆開了掐她腮幫的手。
關幼萱揉自己的腮幫子,瞪他一眼,往遠離他的地方挪。
原霽乾咳一聲,抓住她的肩,亂七八糟地把她往懷裡抱。原霽尷尬:「別哭別哭,我沒控制好力氣……你太弱了。」
關幼萱不肯被他抱,固執地往外鑽:「你是誰?」
原霽一呆,然後微怒:「你真是喝多了,我是誰你都不知道。我是你夫君!」
關幼萱推他硬邦邦的胸膛:「你才不是我夫君。我以後會嫁人,我現在還沒有嫁人。你不要碰我。」
原霽跟一個醉鬼較勁:「憑什麼說我不是你夫君?」
關幼萱被他抓肩摟抱得很不舒服,她長發都被他弄亂了,被壓在他懷裡,喘氣微微,雪腮終於染上了淺紅色。她仰臉認真地說:「夫君會疼我愛我,你弄得我好痛。你必然不是我夫君。」
原霽愣愣地看著她。
半晌,他緩緩鬆開了緊抓著她的肩,給了她自由。關幼萱鬆口氣,晃一晃自己的腦袋,她跌跌撞撞站起來時,原霽伸手握住她的手。關幼萱又要斥責他,要他放開她時。
聽到原霽低聲:「你要做什麼?我陪你。」
在關幼萱迷亂的記憶中,那一晚的胡鬧,留著他低啞的、輕柔的、呵護一般小心翼翼的聲音:「夫君疼你。」
原小七郎做慣了涼州小霸王,無法無天慣了。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讓著他。
這晚是第一次,他小心地收掉自己身上尖銳的寒刃,將刀劍全都封鞘。關幼萱對他來說是一朵新奇的、柔弱的花,他要照顧這花,便首先要自己不傷到她。
原小七郎壓抑自己的本性,陪關幼萱在他們的府邸亂逛。他除了不給她酒喝,陪她將星星月亮都看了一遍。她身上的柔軟,讓他短暫地忘掉這幾日看到的人間殘酷摧殘,舒緩他心中對戰死兵士們的壓力。
那圓滾滾的月亮、每天一個樣的星星有什麼好看,原霽並不知道。但是關幼萱會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