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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手抱胸,低下頭忍不住苦笑,會嗎,她真的會嗎?
「快開始了,」梁見飛低頭看了看錶,「記住,要是有不想回答的問題就打個暗號,我們的工作人員會幫你擋的。」
她說這話時,眼睛不時在四周張望著,沒有看他,可是手卻輕輕在他手臂上拍了拍,然後拿起礦泉水瓶,起身走開了。
項峰看著梁見飛的背影,抿了抿嘴,不想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有什麼特別。他想喝水,伸手在腳邊摸索了一會兒,拿起瓶子開啟瓶蓋,但他忽然又停下手上的動作,因為發現瓶子裡竟然只剩下半瓶的水,而他剛才只喝了一口而已。
……一定是那傢伙拿錯了。
可是,他沒有放下瓶子,遲疑了一秒鐘,仍然湊到嘴邊喝起來。
就算拿錯了……又怎樣?
膝上型電腦旁的牆上的掛鍾顯示現在的時間是八點過五分,項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著遠處的電視塔,一種很少有的寂寞油然而生。他怔怔地看了一會兒,轉身拿起書桌上的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餵?」梁見飛的聲音不管什麼時候聽上去都很警惕,並且這種警惕有可能是針對他的。
「我餓了。」他說這話時,異常平靜,大概沒有人會以為他在撒嬌吧。
電話那頭是片刻的沉默,他猜想梁見飛此時恨不得把他剁成肉醬。
「想吃什麼……」然而她只是拉長了聲音,無奈地問。
「老樣子。」
「哦……」
她好像還想說什麼,也許是想控訴十二月的夜晚是多麼寒冷,好讓他放棄命令她的權利。但他沒有給她時間控訴,說了句「再見」就掛上電話。
項峰把手機丟回書桌上,依舊站在窗前,可是這一次,倒映在玻璃上的眼睛明顯多了幾分神采,他嘴角有個可以稱之為笑容的彎度,不可否認的是,心情變得好起來。
編輯和作家之間的關係有點微妙,尤其是暢銷書作家。兩年來,梁見飛幾乎做到了對他有求必應,不過另一方面,他們仍是兩個無法共存的對立面。她幾乎是使出渾身的力氣在跟他唱反調。
掛鍾顯示九點的時候,門鈴響了,項峰把寫到一半的稿子儲存起來,然後去開門。梁見飛穿了一件有點寬大的羽絨外套,手裡拎著熱氣騰騰的小餛飩,癟著嘴站在門口,她的鼻尖有點紅,大概是買餛飩時站在風裡被凍到的。
他讓開門,她大方地走進來,沒有一點要換鞋的意思,即使他每次都會從鞋箱裡拿出拖鞋丟在她面前,但她還是我行我素。
沒錯,她就是要跟他唱反調!
「下一期雜誌連載的稿子能夠準時交嗎?」看到他電腦螢幕上的字,梁見飛問。
他暗自嘆了口氣,她真的一點也不可愛,滿腦子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我敢保證你會是那種小孩最討厭的媽媽。」他從她手裡接過袋子,拿進廚房,悉數倒在碗裡。
「你才是媽媽最討厭的小孩!」她不假思索道。
項峰站餐桌前,用犀利的眼神瞪她。
「哦……對不起……」她想到什麼似地抿了抿嘴,尷尬地道歉。
他低下頭,在漆著乳白色鋼琴烤漆的桌面下尋找銀色湯匙。
項峰讀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媽媽就撇下他和弟弟,離家出走,長大後他很少在別人面前提起父母,別人也很少問。梁見飛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她除了是他的責任編輯,是他電臺節目的搭檔,也是他弟弟項嶼的同學。
所以其實,她應該知道他不少的事。
梁見飛大概以為他還在生氣,於是期期艾艾地走過來,靠在吧檯旁,觀察他的表情。他用眼角瞥著她的一舉一動,有點想笑,但臉上卻保持了一貫的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