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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
辛和彷彿獲得某種確鑿的保證一樣,天真地舒心起來,俯下身去親吻他。睡吧,我知道你累了。她說。
簡生再次閉上了眼睛。他是知道,此時此刻,兩個人抱有的心情註定南轅北轍。她的全部甜蜜如此真摯而簡單,只用建立在他的任何一句善意的敷衍上便可心滿意足。這毫無疑問更加加劇了簡生內心的矛盾與不忍。他已經萬分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即將面臨的一段慘烈的掙扎的序幕。
而事情無可挽救的是,此刻在辛和的身邊,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淮。
他已經無路可走。
那些日子,簡生在焦灼的心情之中束手無策,於是隻好無可選擇地遵循了最原始和最笨拙的邏輯,做一件看似不願意讓人知道卻又最終絕對會讓人知道的事情,然後讓辛和自己去迫近這一切最初動機。這是殘忍的,但卻殘忍得體面而緩和,他自認為這總比自己唐突地去攤牌要好。
於是一個星期之後,他辭去了在美院的教職工作,卻沒有告訴辛和。很快的,辛和的母親問及她,為什麼簡生辭職了。
她毫無準備地獲知這一訊息,不可置信地說,怎麼會,我怎麼會不知道?
那天是週末,她依然平靜地做好飯菜等待簡生回來。卡桑在廚房裡幫她打下手的時候,甚至都沒有發現有何異樣。直到此刻,她依舊是相信著他,如此一來即使站在真相的門前,亦因為無知而與其擦肩而過。
晚餐氣氛依然很好,三口之家的團聚。辛和在飯桌輕描淡寫地問他,母親告訴我你辭職了。
是。
為什麼。
他沉默,手中的筷子略有遲疑。簡生並非十足堅強和決絕的人。他的軟弱與善良總是絲絲入扣的,相互盤根錯節,因此某種程度上他的原罪有著足以掩人耳目的善美的面目。他註定如此。而同時被此註定的還包括連他自己都不能左右的戀長情結。
他面對辛和的追問,不知該怎麼回答。連卡桑也在飯桌上,這樣的事情,叫他怎麼開得了口。
於是他強作鎮定地說,對,我正要細細跟你談談,先吃完飯再說。
卡桑用鹿一樣澄徹而敏感的眼神探望著這對相敬如賓的父母,她知道或許簡生是在迴避自己,於是她懂事卻又膽怯地說,爸,是不方便在這裡說嗎……那我回學校去……
簡生聽了又是一陣揪心的難過,他立刻掛上柔和的笑容地對卡桑說,不,不是的,怎麼會因為你呢。你一個星期才回來一次,我們都想著你呢。別走,好好吃飯,什麼事情都呆會兒再說。
一家人不再作聲。餐桌上只有碗筷碰撞和咀嚼食物的輕微聲音。格外的靜。像極了簡生和母親共同生活的記憶之中,很多個痛楚的夜晚毫無預兆來臨之前的波瀾不驚的晚餐。
13
簡生,或許是時候你告訴我一切。她注視著他說。
那天夜裡,辛和早早地進了臥室房間,她等待多時,簡生才進來。她要他的真相。
她說,這些年,也許在你看來我只是個天真得毫無趣致的女子。但人非草木,我自知自己在卑微地一再用妥協和關愛來維護和你的感情生活,而一再忽略投入和回報的不成比例。所幸的是,我們之所以可以延續到今天,是因為你彷彿也習慣了在我不斷的提示和溫習之下學習怎樣保持感情的慣性。我們在一起都是一種習慣,因此順帶還構建了安逸的壁壘,助長這種習慣,使之成為真愛的假象‐‐
辛和,你難道認為我不愛你嗎,我‐‐
‐‐那你又真的愛我嗎。你越來越頻繁地敷衍我的時候,你以為我真的又天真到什麼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