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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於樓點了點頭,「季大人費心了。」
季思猶豫了半晌,又出聲說:「無論結果如何,岑大夫今日所為,季某定然銘記於心,莫敢相忘。」
聞言,岑於樓只是笑著將藥箱系帶往肩上提了提,隨後微微頷首,跟著一旁幾位大夫往屋裡大步走去,快跨過門檻時,卻突然收回了腳,按著原路回來,站在初一面前,從衣襟中掏出本書遞了過去,「這三日莫要落下功課,我同季大人說好了,你一個人待在家裡無趣了些,就待在這處,記住,千萬莫要惹事生非,脾氣溫和些,多聽各位大人的話,遇事莫要自己做主多問季大人,把這本書認認真真看完,等我出來抽查功課,可知曉了。」
初一接過翻開第一頁瞧了眼,將首頁的話唸叨出聲,「進則救世,退則救民;不能為良相,亦當為良醫……」
他收了聲,嘟囔道:「怎還有功課啊。」
岑於樓沒好氣揉了揉他的腦袋,抬頭對著杜衡一行人點頭頷首,轉身進了屋中。
房門關閉,光線昏暗,遮住了屋外所有的景象,三千百姓的生與死,就這麼落在岑於樓的肩上,以至於每一步都邁的格外沉重。
他將藥箱放好,脫下外袍,撩起袖子,走到屋子中央,掀開桌上用來遮擋的白布,露出白布下那具被江水泡漲的屍體,惡臭立馬撲來,身後好幾個大夫都皺了皺眉頭,以手掩鼻,萬分嫌棄。
岑於樓臉色不變,嘴唇翕動無聲說著什麼,隨後朝著屍首彎了彎身,將遮面的白布繫緊,拿起擺放在一旁的小刀在燭火上烤了烤,沿著屍首頸部割開,這皮肉被泡開後很軟,刀刃劃過的觸感像是割裂上好的絲綢,暢通無阻。
小刀刀身程亮,反出的光格外刺眼,印出屋裡滿面愁容的人影。
這刺眼的白光,好似刺破黑沉沉的夜空,瞬息之間,白光從左到右直到天空邊緣,誓要劃破天際,剎那間,這光驟明,照亮了整個天地,白光眨眼消散,轟隆隆的雷鳴緊隨而來,響徹雲霄,驚起眾人心中的恐慌。
季思猛地一下抬眸,看了一眼頭頂夜空,閃電雷鳴此起彼伏,像是要天崩地裂,他收回視線望著面前亮著燭光禁閉的房門,沉了沉眸,啞聲道:「什麼時辰了?」
杜衡攔住丫鬟問了問說:「醜時剛過。」
「要下雨了。」季思道。
話音剛落,雨珠應聲落下,噼裡啪啦砸在樹枝青瓦上,滴落在地面,帶起一層雨霧,模糊了整座州城,像是悲鳴和哭泣。
這雨連著下了三日,由傾盆大雨變成毛毛細雨,雨勢不大,卻打濕了衣擺鞋襪。
岑於樓進去的那房門也閉了三日,期間從沒開啟過,唯一變化僅有亮了又滅的燭光。
城中其他的事都是崔灝和杜衡在負責,季思守著祁然,閒暇時間就同初一在屋簷下等著,未有人出聲,天地之間,只餘雨聲淅瀝。
今日這安靜卻突然被人打破。
一人影冒雨奔來,鞋底踏在水坑中濺起水花,粉色衫群的下擺沾了泥汙,她髮髻濕透,慌忙跑來,人未至,聲先到。
「大人……祁……祁大人吐血了。」
季思臉色一沉,身子往前踉蹌了幾步,跌跌撞撞朝雨中跑去。
踏進屋中時,祁然臉色白的沒有血色,嘴唇翕動,無意識說著什麼,像是思,也像是死。
下一刻,這人扒著床欄嘴中不挺往外冒血,打濕了床褥和地面,那血紅的刺眼,染紅了季思的眼眶,他撲上前去,跪倒在地上,顫抖著手替人擦去血跡,可這血卻好似流不盡,越擦越多,越擦越多。
雙手和衣襟被鮮血浸濕,季思的脖頸和臉頰糊滿了血,他將祁然腦袋緊緊抱在懷中,沖四周撕心裂肺的吼道:「來人!叫大夫啊,快去叫大夫。」
周圍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