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茂盛的枝葉在風中搖擺,樹影打在牆上,像是張牙舞爪的鬼怪,渾身冒著黑氣。
街上瞧不見個人影,入眼滿是蕭條,驟然之間,一人影舉著傘形色匆匆橫過空無一人的街道,身上被蓑衣斗笠包裹的嚴實,面容隱在傘下看不清楚,僅能從身形和匆匆踩在泥坑中留下的腳印能估摸瞧出是位健壯的男子。
這男人聽下腳步微微抬頭左右張望了一下,再三確認無事後垂頭鑽進一個巷道,小巷四通八達七扭八拐了好一會兒,男人停在了一座小院前,將傘簷壓低,抬手以背扣門,三急一慢,連著敲了兩次,門後有了些悉悉索索的聲音,緊接著壓著的說話聲混合著雨聲傳了過來,「外頭的找誰?」
「家裡鋤頭壞了,沒法下地,來買鋤頭的。」男人有些著急的說。
話音說完門內那人沒回話,片刻後響起了咯吱聲,門應聲而開露出個手指粗細的縫隙,縫隙裡是個國字臉的中年男人,緊緊扒著門打量著外頭這人,隨後將木門往兩側拉開了些,在屋外無人的小巷裡張望了一會兒,才沉聲道:「鋤頭有的是,進來自己挑。」
隨後示意人抬腳邁進院子,身後的門立馬就合上了,二人穿過堆滿了農作工具的屋前空地,走到簷下時,男人合上油傘抖了抖了上頭的雨水堆在一旁,遮擋著面容的斗笠也被摘下來,露出了張焦急的臉,赫然就是遠良糧號的管事,鄭四。
鄭四將斗笠拿下來捏在手中,側頭慌忙詢問道:「當家的來了嗎?」
「來一會兒了,」國字臉的男人回了句,「你這次的事辦的不怎麼好,糧號損失不少,當家的可不大滿意。」
「那可如何是好?」鄭四也是一臉愁容,「我按著當家吩咐辦的事,誰能想到被擺了一道兒。」
「先進去再說吧。」男人推開門道。
鄭四抬頭望了望,心生恐慌,雙腿有些輕顫,眼中流露出緊張害怕的情緒,腦子繃得緊牙齒死死咬住,抬腿時像是含了鐵一般千斤重。
他剛跨進屋中,門便咚一聲關上,薄薄的門板將外頭的電閃雷鳴隔絕開來,屋中點了燭火,點的不多襯著上下跳動的火芯反倒有幾分瘮人詭異,鄭四垂著腦袋,眼神不敢四處飄散,匆匆跪倒在地顫著聲音道:「當……當家的……」
主位的男人著了身純色便服,燭光打在一半的臉上,明明暗暗,聽見聲音也未抬眸,只是垂著頭把玩著手上的翠玉扳指,食指和拇指捏著扳指慢慢轉動著,屋中沒有點聲音倒是屋外的雨聲格外清晰。
突然,男人轉動扳指的動作停了下來,微微抬了抬手,立在一旁的人得到指示,幾步走了上前,抬腳便將鄭四踹翻在地,緊接著鄰著他的衣領重重砸在青磚鋪成的地面上,皮肉骨頭和地面接觸發出的沉悶聲一下接著一下。
鄭四流了滿臉的血,十指死死扒住地面聲嘶力竭的哭喊著,「大人,饒命啊,大人!」
「好了。」主位的男人出了聲。
他緩緩抬頭,面容在燭火的照明下漸漸清晰起來,正是湘州刺史竇元亮,不同於平時的和善,臉上神情帶著毒辣狠絕,瞧著鄭四的眼神滿是不悅。
竇元亮抬起桌上的熱茶喝了一口,將之放了回去後才開口道:「鄭管事。」
「小的在,小的在。」鄭四掙脫開束縛,跪趴在地上迅速挪了過去,他眼睛被粘稠的血液粘住,看不清事物,只能垂著腦袋,將額頭緊緊貼著地面,身子止不住顫抖,「大人饒了小的這次吧,小的跟著大人幾個年頭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大人!」
「這事其實也怪不得你,」竇元亮冷笑了兩聲,「這麼多商行糧號沒出事,就我們遠良糧號帳目對不上,這人有備而來,就是清楚明白的告訴我們,針對的就是遠良糧號,沒你也得有別人,真心想使絆子,多的是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