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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羅坐在山坡上,四周是茂密的樹叢,從米拉格雷的方向沒人能發現他,他從這兒卻能看見米拉格雷的許多地方,最高處的教堂和修會看得清清楚楚,北面一點的氣象臺也看得見,氣象臺下離圍欄不遠的凹陷處就是他的家。
“米羅,”吃樹葉者悄聲問他,“你成了樹嗎?”
這是一個譯成人類語言的坡奇尼奧短語。豬仔們有時陷入冥想,一連幾個小時一動不動,他們稱為“成了樹”。
“成了草葉還差不多。”米羅答道。
吃樹葉者哧哧笑起來,調門很尖,聽起來不太自然——豬仔們的笑是跟人學的,發音方式和他們說其他句子一樣。他們發笑不是出於高興,至少米羅不這麼想。
“要下雨了嗎?”米羅問。對一位豬仔,這句話的意思是,你打斷我,是為了我,還是為你自己?
“今天雨大得像著了火,”吃樹葉者回答,“在下面的草原上。”
“說得對。我們從另一個世界裡來了一位客人。”
“是那個代言人?”
米羅沒有回答。
“你一定要帶他來看我們。”
米羅沒有回答。
“我把我的臉埋在地上懇求你,米羅,我願意砍下四肢,作為你蓋房子的木料。”
米羅特別不喜歡他們懇求他做什麼,他們彷彿把他當成了一個特別睿智、威力無邊的人物,當成了只要好好哄騙就能滿足他們要求的父母。唉,如果他們真這麼想,這隻能怪他自己,怪他和利波在豬仔中間扮演上帝的角色。
“我答應過你了,吃樹葉者,不是嗎?”
“什麼時候?什麼時候?什麼時候?”
“得過一段時間,我先得看看他值不值得信任。”
吃樹葉者看上去很失望。米羅解釋過,人類成員間並不總能互相理解,有些連好人都算不上。但他們好像總是不懂似的。
“我儘快吧。”米羅說。
突然間,吃樹葉者前仰後合起來,不住在地上來回扭著屁股,好像肛門發癢,非得蹭蹭不可。利波以前分析,這種姿勢可能相當於人類發笑。“跟我說說‘不倒牙’語。”吃樹葉者哼哼唧唧懇求道。米羅和別的外星人類學家來回使用兩種語言,吃樹葉者好像覺得這一點非常好玩。他也不想想,同一豬仔部落使用的語言至少有四種呢。
好吧,他想聽葡萄牙語,就讓他聽聽葡萄牙語好了。
“Vai er folhas。”吃你的樹葉去吧。
吃樹葉者迷惑不解:“這是一句俏皮話嗎?”
“這不就是你的名字嗎?e…folhas。”
吃樹葉者從自己鼻孔裡摳出一隻很大的昆蟲,朝空中一彈,昆蟲嗡嗡嗡飛走了。“你經常這樣氣我。”他說,接著走開了。
米羅看著他走遠。吃樹葉者是個很難相處的豬仔。米羅更喜歡跟另一個名叫“人類”的豬仔打交道,雖說“人類”更機靈,和他相處時必須更加小心。可至少他不像吃樹葉者這樣動不動就使小性子。
豬仔走出視線,米羅起身朝城裡走去。從他家附近的山坡上下來兩個什麼人,朝他家的方向走去。走在前面的個子很高——不,是奧爾拉多,肩上坐著科尤拉。科尤拉已經大了,不該老讓別人扛著。米羅很擔心她,她好像始終沒有從父親去世的衝擊中恢復過來。米羅心裡一陣難過,他和埃拉還以為,父親一死,他們的所有麻煩都會煙消雲散呢。
他停下腳步,想看清跟在奧爾拉多和科尤拉身後的那個男人。那人他以前從來沒見過。那個死者代言人!這麼快就到他家來了!他到城裡最多不過一個小時,可已經朝他家去了。簡直太妙了!正是我需要的——讓媽媽發現是我叫來的代言人!我還以為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