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第1/2 頁)
範志文面上一紅,「大父,孫兒無能……七奶奶是個婦人,孫兒一個男子……」
範妻也道:「咱們孫兒是個念書人,怎麼對付的了一個瘋婆子。那潑婦是出名的難纏,為了她死鬼男人留下的十畝田產,還鬧到過縣裡。官司輸了,就來門上要死要活,依我看,讓大媳婦出去把她打走就是,孫兒出面不是壞了讀書人的體面?」
範長旺搖搖頭,「婦人之見。我供志文讀書所為何事?還不是為了家裡有個讀書人,好支撐著門戶,不受外人欺負。為咱家多置辦些產業,讓大家過上好日子?就他這個窩囊樣子,就算中了秀才,能讓咱家多收幾處田地?中了舉人,就能讓咱家的銀子多過皇帝?今天若是範進在,這小七嫂他就能打發!」
他看看無地自容的孫子,揮手道,「你下去好生溫書,那什麼小錄,我想辦法,湊銀子為你買一份。這一科你用心考,若是祖宗庇佑考取功名,爺爺砸鍋賣鐵也供你進學。要還是考不中……就去尋個館教書,已經成家立業的人,也不能一輩子讀書,該是做點正事了。」
範志文對於小七奶奶也頗為熟悉,仔細聽來,她今天的哭聲比往日更慘,忍不住指向窗外,「大父,那邊要不要孫兒去……」
「你去能做什麼?隨她去吧,我好歹也是本村族長,她一個沒兒子的寡婦,還能翻起什麼風浪來?任她怎麼鬧,我不怕她。」
烏雲遮住月亮,天地間一片漆黑,不見半點光亮。冰冷的雨水,透過茅草縫隙,落到木盆之中丁冬做響,範進抱膝靠在牆邊,將就著入眠。心內不由暗自揣測,當日鐵馬冰河入夢的陸放翁,是不是也是被雨水攪的無法入眠,於是有千軍萬馬大殺四方之想?
晚上由於有豬大腸下飯,範進難得的吃了個飽,範母和胡大姐兒都只吃稀飯不肯與他搶大腸吃。兩人加起來沒有他一個人吃的多,卻都笑的格外甜。就算為了自己的母親能夠敞開吃肉,自己也得要想辦法了。
今天在學房說的話,以及留下的墨卷,就是自己下的藥引,如果範長旺不是太蠢,應該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范家莊想培養讀書人,自己則是最合適的人選。範長旺當然會對自己孫子有偏愛,可只要他腦子沒徹底壞掉,就該知道在範志文和自己之間,誰才真正能維護宗族利益,不受外人欺負。
他要是想明白了,明天就讓他先把自己家的房子修了……祖宗祠堂的事,又哪比的上自己重要。他要是想不明白……那將來就別怪自己對他不關照。
夢裡的範進重又回到了前世自己熟悉的舞臺上,唱的正是那出範進中舉,隨著演出進行,臺下陣陣掌聲響起,他唱的就更為起勁:「目不識丁莊稼漢,敢說老爺是瘋癲……」
第八章 人命關天
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大約到了黎明時分,便收住了勢頭。直到聽不到雨打木盆之聲,範進才算真正安穩的入眠。但是沒睡多長時間,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把他從美夢裡叫醒的,正是自己的母親,而在母親身後,則是個四十幾歲滿面惶急的男子,範進一見之下立即認出來人身份,隨即又很有些奇怪。「堂兄,你怎麼從大範莊跑來了?如果是為祠堂的事,也未免太急了些吧?」
來人正是范家族長範長旺的長子範達,亦是未來大範莊甲首不二人選。他為人遠沒有其父精明,沉穩也不夠,或許是因為趕路,或許是因為焦急,頭上已經滿是豆大汗珠,一邊用胳膊猛擦,一邊道:
「兄弟,禍事了!我就知道,祠堂不會無緣無故塌掉,果然,這不眼看禍事就要臨頭。咱們攤上人命官司了,這鬧不好,是要傾家蕩產的!」
範進聽到人命二字,神色一振,忙道:「堂兄且坐下,待小弟把這水倒了,我們再說話。」
「這水我來倒,不勞兄弟動了。你這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