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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盤只誇人不誇本,想必是覺得戲文不好了?」
「戲文好固然是好,不過以退思之才,應為經世濟民的大事,勞心勞力在此小道上,便是不務正業。他雖然是太嶽的門婿,總歸也是我的門人,等他從山西回來,我倒是要說他幾句。他如今已經做了官,又成了太嶽東床,理當把心思用在做事業上。等他到了你我這個歲數,再寫這些東西也不晚。」
張居正笑道:「這話少年時,我也曾聽自己的師長對自己說過。咱們總是因為自己辛苦,便看不得年輕人玩樂,這也不太好。不改掉這個毛病,早晚變成個老厭物。」
張江陵居然會開玩笑了?張四維心裡越發覺得範進對於張居正的影響太大,必須得早做處置。這時,遊園驚夢已經演過去,張居正道:「退思最近又寫了個唱本,差人快馬送到京城,求我安排班子排練。鳳盤隨我去看看,這個唱本寫的如何。」
兩人離席一路到了附近的小書齋,遊楚濱在外面守著門,張居正將一摞厚厚的紙張推到張四維面前,微笑道:「鳳盤,看看你這個門生的新作如何,對不對得起你這個恩師的栽培。」
張四維也笑著攤開來看,只是很快,他的笑容凝結了。抬頭看向對面的張居正,見張居正笑容依舊。他又看幾頁,身體開始輕微顫抖,想要停止閱讀,卻見張居正目光緊盯著自己,神態不容拒絕。他只能一頁一頁看下去,等到最後一頁看完,人已經癱軟無力,與其說跪,不如說趴在了張居正面前。
「鳳盤何必如此?你我多年交情,何必施此大禮。」張居正搖頭嘆息道,但是並沒有攙扶的意思。「我知道,這不時你能干涉,也不是你的意思,鳳盤無須自責。你我多年交情,你的為人我清楚,不會因為這些東西,就對你不信任。不過……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有些事,總該處理乾淨,自己動手,總好過外人,不知鳳盤以為如何?」
「小弟多謝太嶽關照!」
第五百九十五章 山西變革(下)
蒲州城外起風了。
狂風嗚咽,吹過蒲州那厚實的城牆,聽上去如同鬼哭。
由於時下邊防的功績之一就是種樹,所以山西一帶此時植被十分茂密等閒不會起風,可是這幾日的風格外猛烈,吹得風雲變色日月無光。蒲坂渡的黃河水,也隨著這少有的風,變得猖狂起來,翻滾的波濤似乎隨時可能衝上陸地席捲一切,守堤人堅持宣城,自己在夜晚聽到了河水裡傳出哭聲,有人發現渾濁的河水泛紅,便認定這是老天降下警示,預示著將有大災難降臨。
蒲州的百姓變得緊張而又敏感,寺院的香火變得更加旺盛,關帝像前,始終有信徒在磕頭祈禱。
伴隨著異相的,便是謠言。先是有人說大同在分田,把天潢貴胄的田地都分給了那些懶惰讒滑的刁民,小王爺出來阻攔,便被欽差範進打死了,讓百姓們人心惶惶。隨後又有人出來說,那些土地分給的都是朱家人,而小王爺也沒死。百姓們就更加無所適從,不知道該相信哪個。大家只是確認了一點,大同確實在分地,就是不知道誰分給誰。
再後來有行商帶來的訊息更為複雜,包括大同那邊的土地賦稅正策,人們可以不需要去服役,今後只交錢,就不必再去應官府的差,官差也沒有下鄉拉丁的權力。哪怕是打仗,也不能從民間強征夫子,否則可以打死。
老百姓不敢相信這種好事,可又希望這是真的,於是關注程度更高。隨後一些謠言開始指向蒲州首善之家的張老員外,張家的人開始出來幹預,兩方面發生了一些衝突。這些行商居然不是等閒之輩,與張家的衝突中沒落下風,而一向站在張家這邊的軍隊,這次則選擇了中立,讓本地的百姓聞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
後世有人說起晉商,總是刻意把他們妖魔化,如同莫須有的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