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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元青此時才上下打量此人,心中暗想:此人流年不利,栽在邵鷹手中,必是受了一些「特殊照拂」吧?當然陸元青指的不是邵鷹動手揍過他。此人年紀怎麼也在四十開外,身形有些乾瘦,頜下兩撇小油胡,一對小圓眼滴溜溜亂轉,看起來極是精明狡猾。看來邵鷹一路上為了防止此人逃脫,必然也是頗費了一些心神。這人腳下的一雙鞋早就磨破了,相比之下,邵鷹腳下的鞋子儼然就是新鞋。
陸元青一笑,顯然這特殊的照拂不言而喻,為了排遣此人多餘的逃跑精力和心神,邵鷹採取了如下方法:他騎馬,披枷帶鎖之人步行,從這人膝蓋的破損和泥濘,以及走路的姿勢來講,有可能邵捕頭一個心情舒暢,還會來個縱馬揚鞭什麼的,只是可憐了身後被拴著的這人,披枷帶鎖的,摔倒之時恐怕也是痛得很……
此人能隨著邵捕頭活著抵達這汴城縣,也算是不幸中之萬幸了。
基於這種「同情」,陸元青問話極為和氣,「這位……這位鬍子兄怎麼稱呼?」
那油胡小圓眼打量了一下陸元青,「大家都叫我魏三爺。」
邵鷹陰笑道:「進了我們衙門,還敢自稱爺?老子打的就是你這種『爺』!」說著,手下不知道在他後頸哪裡一按,頓時痛得他是呼爹喊娘,「好漢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小人魏忠明!」
陸元青卻是看得心頭一凜:這個邵鷹下手的位置十分巧妙,雖然只是一個動作,卻足以說明此人是個用刑高手。他熟悉人體,對人身上的每一處痛點和脆弱之處瞭如指掌。在這樣的人手下,死不是最可怕的,生不如死才是。
明朝多酷吏,從太祖皇帝朱元璋建立大明朝以來,這種心狠手辣的酷吏就在明朝歷代帝王間幾起幾落,從不曾消失過。在這樣的酷吏面前,所有清高的人最終都會低下他們高貴的頭;再堅硬的牙齒,他們也能一顆顆給你敲碎。除非你開口,否則等待你的,就是永不休止的折磨。到了那個時候,你會覺得死對你來說,才是一種恩賜和解脫。
陸元青想到這些,一時間有些悲涼之感,雖然這個魏忠明顯然與此案脫不了幹係,但他還是輕輕搖了搖頭,直截了當問道:「這位魏三爺,你可識得劉大成?」
第十九章 承安舊事
那魏忠明聞言,小黑圓眼骨碌碌亂轉,低著嗓子道:「什麼劉大成,劉二成的,三爺不認識。」
陸元青哭笑不得,俗話講得好,惡人自有惡人磨,看來對付魏忠明這等刁滑之徒,不用邵鷹那般的手段,是不行的了。
想到這裡,陸元青清了清嗓音,「魏忠明,在下是見你年紀大了,不想你熬刑,況且我是個讀書人,真的很不喜歡那些血腥的刑罰,所以好聲好氣和你說話,可是你卻不知我一片好心,我想還是把你交給邵捕頭比較好,他一定會好好給你講一講咱們大明刑罰的精妙之處,你一會兒可要好好學學!」
魏忠明聞聽此言,又想到邵鷹這一路上對自己的「照顧」,心底已是有些發憷,但是面子上卻是下不來,仍強辯道:「不認識就是不認識,上不上刑的,三爺還是不認識。」
陸元青點頭稱是:「咱們大明刑罰實在是高明,我雖只是一介書生,卻也有過一些耳聞。那些血淋淋的我實在不喜,我就和你說說文雅點兒的吧。」他一邊說一邊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魏忠明面前,不緊不慢地道:「聽聞有一種刑罰極是有趣,先將犯人的鞋襪除去,然後將犯人的四肢用繩索繫好,再將犯人頭朝下、腳朝上倒吊起來,在犯人的腳心綁上一塊巨冰,這樣顛倒血行的時間久了,犯人的意識也就不清楚了,腳底板也被凍麻了,此時再用火鉗去扯犯人的腳趾,這時的腳趾很脆很好扯,被扯之人一點兒都不痛,所以經常有犯人會突然發現自己的腳趾少了幾個,都想不起來是何時沒的,你說這刑罰有趣不有趣?」